稻花香里說豐年

大學剛剛畢業的表哥,放棄了在城市裡優良的工作條件,回到了窮鄉僻壤老家,安心當起了農民,這很是讓我不解,這“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的生活,比起城市裡宜人的風景,有什麼好的呢?正值盛夏,想起表哥一人辛苦勞作,得了空,便去拜訪。

一下了車,便活生生地從天堂掉下了地獄,周遭事物盡為烈焰掩蓋,正午的太陽正烈,灼灼光芒刺得大地都快開裂了。遠處,恰似起了一陣裹挾著火焰的龍捲風,恣意地席捲著這片安寧的大地,哪裡有什麼風景。流火一般的風,掀起稻尖,一如那層起疊嶂的峰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熱浪和著夏意,吹打著農人。

“表哥!”金黃里升起了一張微笑著臉龐。

進了表哥簡易的小屋,方才避開了太陽的殘酷的鞭笞。“你怎么來了?”將我拉進小屋的表哥,一面卸下草帽,一面抹去已經流成溪流的汗水,“這么熱的天,來看看你唄!當農民真的有那么好嗎?”表哥笑笑,歇息了一會,找來了另外一頂草帽,讓我頂著,說:“好不好,你自己來感受這的風景唄!”兩人又回到了烈日下。

我們來到表哥的稻田,表哥遞來一把鐮刀,便去一旁忙活了。我抬頭看看,田裡金黃的稻子連城片,間或有谷堆矗立,還真有“家家獲稻積如岑,不問山椒與谷陰”的感覺啊!拿著鐮刀,不知如何使用,看著一旁的表哥,頂著帽,弓著腰,拿著鋤,一下一下,好不熟練!我也照貓畫虎地學著表哥的動作,割起了麥子,抓住一把稻子,從根部割下,可不知是怎么了,每次稻子都叛逆一樣,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從我手中調皮地溜走。好不容易抓住一把不多的稻子,剛準備下刀,稻子卻又一次鬆開。無奈,我只好重新來一次。生硬的刀刃碰到束成一捆的稻子,便是再鋒利,也使不上勁,我來來回回割了幾次,才勉強割下一把,回頭看錶哥,早已離得遠遠的,割過的稻徑上,堆滿了金黃的稻子。我不甘心落後,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不大一會兒,太陽便斂起了光芒。“大媽,還沒有忙完啊?”一陣招呼聲引起了我的注意,抬頭一看,一個與表哥年紀相仿的青年人,正對著一旁急急忙活著的大媽招呼,“是啊,明天快趕不上時候了。”,田裡幾位農人聽見了,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來到了大媽的田裡,幫忙乾起了農活,表哥也在其中。我隨著大夥加入了給大媽幫忙的隊伍。大家齊心協力,太陽落山時,便快結束了。表哥抹去汗水,向我解釋是:“大媽的兒子得病去世了,生活不容易,所以村裡的人都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心裡漸漸泛起了陣陣暖意。

坐在草堆上,太陽的影子拖的很長,就像這濃稠的時光。夕陽普照,這堆滿了稻堆的天地,盡顯出了別樣的美麗,看,這不正是米勒的“拾穗者”嗎?表哥摘下草帽,輕鬆地嘆了口氣,說道:“農民就是這樣淳樸率真,看似無聊,辛勞的日子,卻也總有些不經意的美好點綴其間。美麗的風景,都是人們辛勤勞動創造出來的,誰規定風景一定在城市裡?”我低下頭,看著手心磨出的血絲,笑了。

微風拂來,滿是稻香。草堆上,兩人“稻花香里說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