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隻蝴蝶飛來，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蝴蝶！竟然有蝴蝶，還有太陽，上次出太陽是在……呃，是二十年前了吧？”屋裡的明，對蝴蝶和陽光的出現，不可抑制的地激動了起來。
明是2155年來到世上的，他比22XX年後出生的人幸運，因為他見過藍天，見過蝴蝶，還見過樹，僅存的幾棵樹。但他也是不幸的，他見證了地球的曾經，也明了地球的現在。他見到數以萬計的人死在核武器下，見到了因核輻射而形成的“生命禁區”，但他什麼也做不了，這是他的不幸。他知道戰爭的可怕，知道人性的瘋狂，但他又阻止不了什麼，這就是他的悲哀。
明的目光迷離，陷入了回憶之中：在沒有戰爭以前，地球已經傷痕累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光化學煙霧”遮住了藍天，天變得灰濛濛的，享受陽光已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然而，卻沒有人希望出太陽，太陽成了人們惟恐避之而不及的災難。因為大氣層的破損，太陽輻射使很多物種進入了歷史教科書，人類已經開始懼怕這含有無盡輻射的耀眼光芒——這曾經造福地球億萬年的聖光。
明的視線轉向了窗外，那裡有一隻漂亮的蝴蝶，正在不知疲倦地飛舞著。“它是如此地富有生機，難道是因為重見陽光的喜悅？亦或是因為痛苦而垂死掙扎？”苦笑一聲，甩掉腦中這不著邊際的想法。“這或許是最後一隻蝴蝶了！”
明的歷史極好，他明白這隻蝴蝶對地球、對人類，都有重大的意義，然而他並不想抓住它——窗外那隻飛舞的蝴蝶。他不想歷史重演。忽然，他感到孤寂，一種悔恨湧上心頭“如果當初沒有踩死一隻螞蟻，沒有掐死一株幼苗，沒有多用一滴清潔劑，或許……”然而已經不存在或許了。他突然好恨，恨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各種念頭出現在明的腦海中，一瞬間，天地似乎沉寂下來，只有他的心“呯、呯”地跳動著，孤寂、悔恨使他感到惶恐不安。
明又注意到蝴蝶，它正準備飛去。明追了出去，是想抓住蝴蝶，還是只想多看它一眼而已？明自己也弄不明白。天上的太陽綻出萬丈光芒，照得明頭暈眼花，前方的蝴蝶也在灼熱的陽光中飄然落下。
“莊生曉夢迷蝴蝶，”明突兀地回憶起李商隱的詩。迷糊之中，明覺得眼前多了一個人，正在慢慢的羽化成蝶。“莊周化蝶”，明的腦子裡更加混亂，頭昏沉沉的，他感覺自己也化成了一隻蝴蝶，在強烈的太陽輻射下，怎么也飛不起來，天地間充滿臭氣熏天的怪味，荒涼的大地沒有一朵可以停靠的花 。
“未來……還會有蝴蝶嗎？”這話似乎在問愛蝶的莊周，又似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