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優秀習作三篇:《炫》

炫名牌車旁,妙齡少女,雍容大款,好炫的郭美美!於是炫成了什麼?不炫最美的,只炫最貴的。周立波說:“上海人吃飯有個習慣,遇見哪個包廂里的熟人必定嚷嚷著為其付錢,結果整個飯館都知道他請客了,多闊氣,卻惟獨被請客的人不知曉。”可見,當今炫文化趨向低級的勢頭,其中不乏蒙昧的因素。經濟的發展給這個號稱第二強國的民族幾多炫的機會。朋友說,在巴黎羅浮宮,欣賞《蒙娜麗莎》的人中,總會傳出嘈雜的議論,其中八成是中國人。這也讓我感到些許的悲哀,蒙娜麗莎展現給世人絕妙的魅力,微笑的背後又是一種深邃,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種靜美。而我國國民的讚許聲卻也與此格格不入,何哉?我以為動機不當也。中國人看畫意在炫,而非賞,炫什麼?無非是自己有文化,懂欣賞,殊不知這是一種偽文化,偽欣賞。浪漫主義在痛苦中發現了美感,於是為了美感而誇大痛苦,甚至捏造痛苦。十八世紀的歐洲產生了多少目眩神迷的畫作,迷幻的色調引得時人嘖嘖稱讚:“多炫,多美!”歲月的流逝幾乎將這些畫作全部過濾掉,傳世精品無幾,又是何故?炫而不實也。中國文學史上也出現過類似情況,這種文體曰:“駢文”。因此炫絕非脫離實際,炫需要炫出風采,炫出一種主流,向上的文化。莫言得諾獎之後,引發了一股莫言熱,又引發了一批跟風“莫言style”魔幻現實主義的人。人們紛紛炫出自己的新風、新作,惟有大師無言。但莫言二字早已響遍大江南北,大師的炫,是一種無言的炫,炫的是文化,炫的是節操。張愛玲說:“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她引領一時民族風尚,年華老去之際,她不以衰老之顏示人,情願孤獨。張愛玲之炫亦是一種無言的炫,炫出時尚之美。炫一字意味頗豐,但須摒棄浮躁,拒絕雜念,真正的炫無需言,炫出的是風采,炫的是高傲,惟有以純正良好的社會風尚帶動,才能引領真正的炫文化。

炫在當今,人們在自己所編織的名為“炫”的繩索中苦苦掙扎一心只為出人頭地。為了出名,有人利用盛行當下的微博“炫”出自己的裸照,“炫”出自己的極端經歷,美其名曰:獨一無二,再貼個標籤“風采”。縱使掙扎在名利的漩渦中,卻依然一個勁地往它的套索中鑽,最終卻成了那一尾溺水的魚。為了“炫”富,出了個郭美美,最終以在節目中痛苦收場;為了“炫”美,整容整死了個超女;為了“炫”權,“表叔”被革職了……我不禁想,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炫”這一動詞為何還非得拽個“名利”?都說畫家是愛炫的人,他們將自己的一生都傾注在了畫中,而寥寥幾筆,便炫出了他們的一生。很喜歡豐子愷先生的畫。一個人站在樹下,抬頭仰望著紅梅。那凌然傲雪的紅梅宛如素顏紅妝的女子,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是三兩枝。這人和花的情便“炫”然紙上。沒有名利,只有一口“啜一口清風明月”的釋然。所以,在畫家的炫作里,炫不是俗塵雜物,而是精神的故鄉。守著歲月流年,似水光陰,塵世的暖意都在畫裡,對萬物的愛與悲憫都在畫裡。要說炫的功夫,最厲害的莫過於詩人們了。他們在馬背上看遍了茅店月色和板橋殘霜,到了烏啼時分忽然有些感悟,有些寂寥,枯坐逆旅靜聽階前點點滴滴的雨聲。於是,縷縷愁思便被愛炫的詩人們繡在了詩詞中。再看當今,社會不可謂不是高速發展,沒了紅梅,有了玫瑰;沒了茅店,有了高樓;沒了苔痕,有了電梯……可是人們“炫”的功夫為何都在減速甚至倒退中?當《江南style》風靡全球時,人們為了炫潮流爭相模仿,騎馬舞隨處可見。可是,你們是否還記得“曲水流觴”的古人的party?四十二人位文人志士炫文采的修契如今被大眾娛樂所代替。我想,作為一個人,“炫”是上帝賦予我的本性。如果要炫,在文化精神和名利物慾之間,我寧願選擇前者。

炫“恭肅的心充盈了器物,穎慧的心充盈了月亮,虔敬的心充盈了天地。”張麗鈞曾在《執盈如虛》一文中如是說。如果心盈之時表現的是恭肅、穎慧與虔敬,那么內心空虛之時表現出的便是“炫”了。凡事冗雜,往事紛擾,未來無法預料,讓這個世界更加浮躁與空虛,因為人的欲望難以滿足,便會努力尋求,人們總是會“炫”,已獲得一種回應,進而獲得一種自慰,因而更加體現出他們的虛,內心之虛。空虛是有而不滿,謙虛是滿而不溢。二者的差距是極大的,“炫”是空虛的朋友,是謙虛的宿敵。易中天也曾說:“如果你簡單,世界對你就簡單。”寥寥數字,細品才能體味箇中原由。如果中國作家們仍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沒有名利的羈絆,試想這箇中國將成就多少個“莫言”,莫言一代的作家不是沒有,但更多的是那些關注名利的作家。“中國有莫言”,此話為何讓人們引以為傲,究其原因,是因為少而形成的虛。國人的大炫特炫,不僅讓莫言處於尷尬的境地,更讓我們蒙羞。反觀西方作家等諾貝爾獎得主,他們似乎更低調與平靜從容。去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托馬斯?斯特諾姆獲此殊榮時也未見在其國內引起過多轟動,相反他更加平靜地仍舊堅持一年只寫幾首詩,究其國人態度的原因:英國諾貝爾得獎的人很多,即“盈”。故造就了不“炫”。據說英國牛津大學物理系教授在獲得諾貝爾獎後繼續上課,學校甚至未給予殊榮,只是此教授講了一句話便語驚四座——我終於有自己的停車位了。原來學校只把諾貝爾當作一種榮譽並永恆傳承,以專屬停車位的形式來表現殊榮,而教授們對此也是無限崇尚,這不僅是得主多而盈,更多的是內心盈而不炫吧!莊子也曾用“虛室生白”來形容境由心生,內心充盈則會安於自己的節奏,尋求一種平衡,以致永遠處於盈的狀態。“炫”在大多數情況下只能用以形容人們浮躁的心境,誠如心中如滾滾潮水,只會讓人久久不靜。因此,拋棄空虛的“炫”,而汲取謙虛的“盈”,才能真正做到張麗鈞筆下的“執虛如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