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輕著時你也年輕著，如今我還年輕著你卻老了。
——題記
我是在她生日第二天的凌晨出生的。蛋糕還沒吃完一半她就被送去了醫院，她說老天是想把另一半蛋糕留給我，讓我也嘗個鮮兒。
——她說我是她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禮物。
我四歲那年，她把我忘在超市里，回家後她覺得不對勁才發現少了孩子，於是十萬火急地跑回去，看見我還在推著購物車閒逛時猛舒了口氣。
她說那個時候我的眼睛水靈靈地望著她可愛極了，如今戴著厚厚的眼鏡醜死了，一點也不像她。
那年她才三十出頭，長頭髮，愛穿鮮艷亮麗的顏色。
如今她總感嘆自己要“奔五”了，後悔當初把長發剪得這么短以至於再留不起來。滿櫥子墨綠黑不拉幾的衣服，她說她喜歡這樣。
若不是看到她結婚的照片，我也不會想到母親曾經也有如此美麗的時候。然後不知道是為什麼，忽然一陣心酸。
早上背起書包晃了兩下身子，突然發覺書包側面有水往下淌，很快濕了一片。我在門口沖她喊“怎么不把水壺擰好？！”她從廚房裡伸出半個頭，表情帶著些許歉意：“我手關節不大好，最近使不上勁。”
我想起她手腕上的膏藥沒再作聲。
那日我為她做飯，吃完後她趴在沙發上玩手機。我看著她頭上的白髮突然發聲。
我說，你老了。
她翻了個身，笑著回我：“反正你還年輕。”
我想起從相冊里翻出的照片，二十歲的她在鏡頭裡招手，漂亮的長髮隨風飄揚，眼神澄澈而明亮。
我年輕著你也年輕著，如今我仍年輕著你卻老了許多。
原來我成長的代價是漸漸老去的你。
我端著洗腳水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她疑惑地望著我。
我說：“我給你洗腳。”
心裡想的是：從現在開始，一切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