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自己建造一座心靈的島

姜馥馨

一部《射鵰英雄傳》,掠去層層刀光劍影,我們可以感到的是至情至性的文人情懷:洪七公的樂善好施;一燈的慈悲為懷;郭靖的精忠報國……但最讓人心聲羨意的卻是看破名利、淡泊是非的黃藥師以及他的桃花島。

島上桃花盛開,山石奇秀,奇門八卦之術天下獨絕,這裡沒有官場的是是非非、俗世的紛紛擾擾,這裡沒有名與利的爭奪、是與非的較量……可以說,如此美好的一個島,是黃老邪心靈的島,又何嘗不是金庸心靈的島?

人類一直在擴張自己的活動地盤,不是因為生存的必須,而是為了無限膨脹的擴張欲望。在曠古至今沒完沒了的棲息地爭奪戰中,人類的競爭對手一個又一個走向了滅亡。除非人類自己選擇讓步,否則,沒有什麼別的力量可以改變這一切。巴赫金曾指出,這是一個眾生喧譁的時代。的確,當我們為了名與利而疲於奔命,當我們用虛偽裝扮心靈,當我們的靈魂變為金錢的奴隸、原則成為了交易的籌碼的時候,我們真的需要一座心靈的島,來安置我們浮躁的靈魂了。

給自己建造一座心靈的島,一座別人無法進入的島,在那裡讓久在樊籠中的心,復得返自然;在那裡我們看雲捲雲舒、品花開花落;在那裡讓我們聽慣了金屬碰撞聲的耳朵聽一聽雨打芭蕉的聲音,也做一回“蕉下客”。人始於自然,也要親近自然,千萬不要讓我們成了三毛筆下的“塑膠人”。

給自己建造一座心靈的島,在那裡穿越莊周夢蝶的蹁躚,超脫老子騎青牛而過的函谷險塞,踏過孔子腳下的不逝之水,學魏晉之風流,品唐人之詩韻,讀明清之小說,看民國之謙和……或許我們沒有辦法像黃東邪一樣擁有一個別人無力進入的,只屬於自己的美麗的島嶼,但我們一定要在思想上,在靈魂上為自己留一片開闊的天空。

給自己建造一座心靈的島,如陶淵明有南山,史鐵生有地壇,顧城有激流島,高更有塔希提島……或許我們無法在現實生活中建起這樣一個島,至少我們在心中可以建造一座心靈的島:島內鳥語花香,島外人情世故;島內曖曖遠人村,島外燈紅酒綠;島內花開半夏,島外物慾橫流;島內簞食怡然,島外珍饈萬錢……讓心靈詩意地棲息在這片熱土之上,縱使外界世過境遷、滄海桑田。

留一隅土地在心底,在這裡接觸最本質的自己,追問有限生命的不朽意義。留一個心靈的小島,停泊最內在深邃的靈魂,停泊我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