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

成長猶如一列長長的列車,當你駛過一個個站點時,眼前呈現出一幅幅異樣的風景。過去的記憶如同車窗外不斷向後駛去的樹木、村莊、樓群,幻化為模糊的光影。待要回頭抓住那童年的殘片時,我的指尖卻只能挽住風。

幼年時的我,被你牽著走進人聲鼎沸的商場,小小的個子是我不得不抬起胳膊才能牽住你的手。商場內人潮湧動,對於年幼的我來說看到的只是一雙雙快速移動的腿,不停地變換著方向,如同不斷切換的快鏡頭,沒來由的恐懼包裹了我弱小的身軀,唯一能做的就是攥緊你的手,貼近你的身,害怕失去唯一的安全感。我不是第抬頭望向你,映入眼帘的是一雙盈滿愛意的眼睛

再次進入那家日漸熟悉的商場,以往的恐懼似乎已經褪盡,換來的是好奇與新鮮,照舊是牽著你的手,卻不再是緊緊地握住了,我開始拽著你,拉著你,把我想要的逐一指給你看,我拉著你從商場的這頭轉到那頭,你卻未曾有過一絲責備。

漸漸地,我又長大了一些,變得和你一般高,偶爾挽著你的手,見到自己心儀的東西時,就放開你一溜煙跑去。那時對購物有著濃厚的興趣,看著貨柜上擺放的琳琅滿目的各種新奇的商品,總是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駐足觀看,兀自選擇,未曾留意你的消失。於是在我們經過的貨櫃拐角處,總會聽到你焦急地叫喊聲,迎面而來的是你略帶嗔怒的雙眼。於是不要亂跑是那個時期你最常囑咐我的一句話。“我怕的是你丟了,找不到我了。”你半是恐懼,半是惱怒地說道。

現在的我,很少再有時間和你逛商場,我開始將時間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每次你邀請我去,我總是用我還要學習來推辭。即便去了,比你高出一個頭的我也是步履匆匆,不知不覺中就把你甩在身後,我就只能在收銀台旁等著你來,抬頭卻看見你一個收銀台一個收銀台地焦急尋我。我就有些內疚地沖向你的跟前,你只是喃喃地說:“我只怕我跟丟了,跟不上你了。”你的話突然擊中了我內心柔軟的一弦,我拚命忍住眼淚。“我只想好好看看你的背影,你卻走得飛快。”我摸摸別過頭去,同時牽住你的手。嘈雜的商場,依然是人聲鼎沸,依然是人潮湧動,牽著你的手我卻似乎聽到了你心跳的聲音。

以後的日子裡,讓我牽著你的手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