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的約定

陸俊哲 “總有一天,帶上最平凡的行李和最豐盛的自己去遠行!”被汗水浸透的我在腳踏車上這樣想著。看著四周那些素未謀面的人和那些素未平生的建築,無奈地笑笑,只憑著汗水在地上的足跡,尋找歸路。此時的余陽毒辣得可以,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不曾離開我一絲一毫,可縱然如此,依舊改變不了一個人的事實,更適合一個人,也許。  說給一萬個人聽,終有一人能明白,也算幸運了,傻傻地,把遠行的願望訴說給不少戴著現實假面的人聽,得到的,不過是他們嗤之以鼻的一笑或是笑而不語,更多的則是不屑,不信任吧。關心自己的人,會選擇語重心長的勸誡,可我只想聽到一句“為什麼?”畢竟,是太遠了,太不現實了,並不喜歡漫無目的地旅行,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無聊生者,心中早有了一個終要達到的聖地——西藏——從北京騎上腳踏車流浪到西藏,從繁華流浪到虔誠,是一條不凡的路,卻也是一條再平凡不過的路,我們在遠行中平凡地經歷那些人情世故,又領會遠行本身的意義——不曾經歷所無法理解的意義。  可還是有人會問有何意義,飛機火車幾小時就到了,我坦白,我並不知道,也許本就不重要,做什麼事都要考慮意義,是否活得太勢利,太現實,人活得笨笨的,糊塗的,簡單的就好。遠行的意義,本不就是在遠行本身中體會的嗎?也許,只想做毋需承擔的過客,心情輕鬆的旁觀者,滿心期待的異鄉人,錯誤理解生活而不被懲罰的小王子。  汗水依舊不停地滴落,四周的溫度驚人的高,四周被落日照的金黃的,影子很長,幾個瞬間便這樣浮現。  粉筆灰在黑板上跳著他人編制好的舞蹈,以自己為圓心,畫出來一到“優美”函式,反正是種不堪入目,難以欣賞的抽象藝術,教室里的空氣有些渾濁,所有人的思緒像被升學這樣一張大大的網鉗制了,而此時思想游離在外的,大多也是別人眼裡的差生,隨別人怎么想吧,我更願意呼吸西藏的空氣,也許那么多人沒適應的高原反應我也沒法受著,但束縛我的,將不再是不自由。  人們摩肩接踵,入境看似井然有序,但卻不由地讓人有些被流放了的感覺,畢竟,不是心中所想的旅遊,也只比流放換了種待遇而已。時不時能聽見由方言組成的一連串叫罵聲,也許不夠靜,也許太安靜。而我,已經跨出了遠行的第一步,香港,是我的第一個驛站吧。  香港是淋不到雨的,四處都人性化地搭起了避雨設施,我卻不由分說地感到些傷感,不是因為喜歡淋雨,感覺被自然杜絕了,車輛也似乎沒有歇息的時間,行人中也似乎沒有漫漫施行的,等到了夕陽被風熄滅,光與影也不停地交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此時地西藏是怎么樣的,靜的聽得見月的唏噓吧,總之,像是死寂的繁華,這樣的地方,一分一秒我都呆不下去。  對西藏的了解甚少,只知道有一條令人神往的天路,雪山上象徵自由的藏羚羊,充滿虔誠氣息的布達拉宮,其他的一概不知,只是想去,想完成一個約定,想在那裡等一個人的出現,也許不會來,可她讓我相信等,讓我學會固執地守著過去,讓我不再看別人眼色,把自己當做一個賞心悅目的人,更在我心中種下了一顆去西藏的種子,最重要的,讓我習慣一個人,不再害怕一個人。  對於這個願望,我沒準備再多,對於這個塵世外的淨土來說,再多東西也許就是多餘了,自己感受便好。畢竟素未平生,卻深深印在腦海,便是想去的地方。  那么,便走罷,遠行,本就是說走就走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見自己想見的人,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所有不理解,所有崎嶇不平都得自己受著,累了,給自己一個挺起胸膛的理由;痛了,給自己一杯烈酒來麻痹;醉了,給自己一個不真實的夢境;醒了,告訴自己還活著。如此這般輪迴,如此這般輾轉,可至少是遠行,不是逃避,到了哪個角落也終會會心一笑。不覺得做著夢,腳踏車上的我在天路上攝影,拍著那條夢寐的路,拍著自己,去朝拜,去呼吸每一絲需要捕捉的空氣,去馳騁,腳踏車上的我,不必再等風來,釋然了,自由了,清風也自然來了,去許願,在最聖潔的月下,曾經的一切錯誤將被原諒,一切將萌生的幸福也將得到祈福。可以在柔和的星光里沉醉,又在清晨最虔誠的經綸中清醒。  屬於自己的,不會再是刺眼的分數和無盡的嘮叨,也把數不盡的委屈藏在從前,此時此刻的自己,也便別無所求了,也可以告訴自己足夠,不必感嘆自己的存在,至少不會是意外,自然會包容所有熱愛著遠行的人。  如果天黑將至,我儘可能學著忘了艱辛,笑笑再繼續,窮極一生,原是一場做不完的夢,要么到達,要么不要醒來。  也想再許個願,在一個人的方圓幾里,哪怕終不是同行之人,至少同路,至少共鳴,一句你好陌生人,算是想到西藏唯一的理由吧。觸摸到了家的門把手,冰涼的,也將我從幻想喊回了現實,只是我還是我,擁有一顆想遠行初心的我。  總有一天的,約定早被放逐,正蠢蠢欲動,至於和誰的約定?自己,也許! 陸老師評語: 文章初看有點亂,這其實也恰恰是本文的特色,靜下心來梳理必然可以透視一個善感的微妙心靈。地點在課堂、跑著腳踏車的公路、香港和想像中的西藏、家之間來回跳躍,而飄浮的思想則在這其間出出入入,現實和虛幻交織錯落,顯現了作者跌宕起伏的心緒,約定也許有兩個,第一個被放逐,而第二個,就已經在腳下和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