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之殤

倘若這世上只上剩下一種呼吸,那便是筆尖匆匆划過紙張的嘶鳴。如此真切,短暫而又持久。

時間的流逝消散在不經意間,偶爾整點時桌腳電子表“嘀”的一聲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盪開細微的幾許漣漪繼而抹為無痕。

一次又一次大腦短路頭痛地昏睡過去,片刻後又警覺地驚醒,提起筆繼續消磨一息尚存的腦細胞。打了個哆嗦,抬頭,眼前只有精緻的木製壁櫥,褐色的油漆閃爍著琥珀般溫潤的光澤。身後是牆壁一片刺目的白。像過去的十四年,乾淨到蒼白。

寬敞的臥室西北角夾著一扇狹小的窗戶,毫無生命跡象的貝殼飾物在纖弱的燈光中不住顫抖。華麗的工藝品,卻是一生一世的完結。

西北有高樓。

層層重疊的房屋遮蔽了大半的視野,多少距離,才可以看到海闊天空?

晶瑩的防盔網,清晰地扭曲著自己的殘像。如同一個牢籠,將自己所隔絕。我像一隻被禁錮的渴望飛翔的鷹隼,不曾擁有過旖旎的身姿,只剩下粗獷的搏擊長空的夢想嘶鳴在殘垣的天空。

我要出去。被囚禁,無法逃離,如同籠中瘋狂的鳥兒,一次一次的撞向籠壁,又一次次折返,,徒勞地掙扎。但,我知曉我還年輕,無法將自己的青春作為賭注,無法將前途押在飄渺的幻想上投注運籌帷幄的色子。我的青春,我,輸不起。

但我們瀕臨危機時才會恐懼,才會反省,那已經晚了。路,還很長,可有更多的人背負著更加沉重的枷鎖。又有什麼資格為自己哀悼呢?

我是一隻渴望飛翔的鷹隼。

努力擺脫束縛,卻不是今日,但總有時日會逃離這畫地為牢的境地。無論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