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一刻

總是想忘記那一刻,但它總是溜出來,又出現在我的腦海里。它仿佛就是一個很強大的病毒,怎么殺都殺不死。那是我的一段記憶,一段我童年的記憶,一個頑皮的孩子的故事。

那時應該是春天吧,迎春花已經開了,但是寒假還沒有結束,不過也快要結束了。那個寒假,我沒有回老家,因為媽媽在學校里有些事。雖然只有三口人過春節,不能走親訪友,但是,那個寒假我也過得不寂寞,到底我還是有些玩伴的。

5歲的我,已經懂了一點事情,這時,也是我對外界最好奇的時候。不過那一天,我做了一件我至今難忘的事。

那一天的下午,我和徐旺哥哥和他的幾個夥伴一起玩。當時徐旺哥哥也才上初一吧,相比之下,我簡直就是他們的一個累贅,不過他們還是帶我一起玩了。

首先,他們去了幼稚園,見幼稚園的門開著,就進去了。我不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想乾什麼,我只知道,只要跟著徐旺哥哥走,我就會沒事的。於是我照做了,他們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分明就是他們的跟屁蟲。

現在,他們來到了幼稚園的後面,什麼玩的都沒有,只有一堵很高很高的牆,他們要乾什麼呢?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在他們的談話中,我聽到了“翻牆”這個詞。但這幾乎不可能!那牆約有六七米,而且上面長滿了爬牆虎,如果我爬上去了,那一定是到了天堂!我呆呆地看著他們,不知所措。在這裡,我是絕對沒有發言權,所以我毅然選擇了沉默。但是,我的內心是不安的,我知道,如果我不爬,那他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拋棄我,沒有了累贅,就去痛快地玩一場,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那我該怎么辦呢?上嗎,我絕對沒法爬上去,但是一個小屁孩說的話他們會聽嗎?我左思右想,始終得不到答案,這時,他們準備爬了!看來,我只能豁出去了:“那——我怎么辦?”有三個人已經開始爬了,我的話像一陣風一樣從他們的耳朵里吹進去又吹出來了,根本沒有停留半秒!幸運的是,徐旺哥哥聽見了,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他決定留下來陪我,但是我感到,他是多么地不情願,他這樣做,完全是因為單阿姨要求他帶好、照看好我。我的心中一下子湧出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孤單、寂寞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

下面,我不再想參與他們的活動了,但是沒辦法,除了和他們在一起,我無處可去。

接著,我跟他們來到了後山附近,那兒只有幾戶人家,有些人在家裡種了瓜。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瓜,但絕不是西瓜,那瓜的藤蔓已經爬上了院子的圍欄他們準備用這種瓜的藤蔓當作煙抽,可以肯定,那瓜藤與香菸有著同樣的作用!我站在那離他們較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把瓜藤點著,看著他們抽一口然後吐出一團煙。他們一個個都變成了“活神仙”。我只是看著他們,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說。他們既然想丟下我,那我就讓他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吸一口煙,想像一下我不在,我也一聲不吭,哈!哼!盡情地感受這朦朧的意境吧!

或許是因為那煙抽得太多了,興奮過頭了,精神恍惚了,他們將我拖入了一場惡夢,讓我永遠難忘的惡夢。

初春時節,春寒料峭,我的身上還穿了一件棉襖,那件黑色的棉襖,厚厚的,穿起來還蠻暖和的。喔!對了,它還有點大。就這樣,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我和他們走出了涵洞。我沒抽菸,但是我的腦中充滿了無限的幻想,因為要去釣魚了!他們抽完“煙”後,決定去釣魚!

走出涵洞,路的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隨著春天的到來,田野的邊上已經長出了一些野花野草,那淡黃色的小花,那綠油油的小草,都顯得生機勃勃。蔚藍的天空上飄著幾朵白雲,金色的太陽將陽光灑在了田野上,到處都顯得春意盎然。

前方,路的右邊,就是一個漁塘,想想看,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釣魚!

但是,這時我才知道,他們是去偷釣,否則魚塘是要收錢的!當然,這也有一定風險,一旦被發現……徐旺哥哥他們拿了一些較長的樹枝,找一些較長、較細而且柔軟的草,然後再挖幾條蚯蚓,拴在草的一頭,另一頭拴在樹枝上,一個簡易的釣桿就做好了。而我,則在那兒憧憬,釣魚是怎么釣的?是不是要劃一隻船到魚塘中心去釣?那魚兒是不是很鮮嫩、肥美?煮了一定很好吃吧!不知不覺,我的嘴角已經流下了口水。

在魚塘門口,我們先徘徊了一會兒,然後推開了那虛掩的門。這時我的心情激動極了,甚至比獲得了萬元大獎還要激動!魚塘裡頭,一個人也沒有,但是他們都是躡手躡腳的,於是我也照做了,雖然我並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果然,塘邊長了些蘆葦,蘆葦裡面,就停了五六隻小船。哇!真的要釣魚了!這真的不是幻像嗎?

踏上一隻小木船,船立刻晃了起來,再看看其它人,啊!他們都已經開始劃了!肥美的魚兒,我來了!誰知,就在這一刻,那不敢想像的事發生了——魚塘的主人發現了我們!原來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仿佛是把赤道上的人用001秒的時間送到了南極點上!“快跑”!徐旺哥哥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們,趕緊跑呀!

我們大家都趕緊下了船,向門口瘋狂跑過去,在這緊急的關頭,所有的人都顯現了人的本性——自私的本性。他們都自顧自地跑著,沒有人顧上我了!

我拚命地跑著,但是還是根不上他們,這時,那個主人騎著一輛腳踏車朝我們這邊來了!

我緊張極了,我本身就跑得不快,而且還穿著件棉襖,這下怎么辦?前面的人都已經跑到了涵洞門口了,他們還在頭也不回地跑著,而我,已經和他們落下了很大的一段距離,這次,他們是真的拋棄我了。

腳踏車離我越來越近,但我怎么也跑不快,“哇——”我放聲哭了出來。也就在這一瞬間,魚塘的主人追上了我!!“哇——哇——”我扯著嗓子哭著,什麼都不想,任憑那主人拔去了我的棉襖。他惡狠狠地說一句:“讓你媽媽來領衣服!”然後,頭也不回地帶著我的棉襖走了。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該乾什麼好。過了老半天,我才走起步來。這時,恐懼和疲勞襲上了我的全身,我已經沒力氣了。被拔去了棉襖,我一邊打著寒顫,一邊拖著沉重的腳步,向家裡走去。但是,我也不敢回家,棉襖被人拿走了,回家怎么說?媽媽又要罵我了!爸爸又要打我了!!我無聲地啜泣著,眼淚“嘩嘩”地往下淌。

這時,我遇到了媽媽學校的一個老爺爺!我把頭低得更低,不想讓他發現。但是,一個瘦小的身影,是那么明顯,他還是看見了:“李閩,怎么了?”我“哇——”地一聲又一次大哭起來……

老爺爺幫我取回了棉襖,但是我再也沒穿過,後來,把它扔了……但是我再也忘不了這段記憶,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