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郊區有座古色古香的宅子,在這座大宅子裡個清幽的亭子。亭子裡坐著一位美麗的少女,一頭飄逸的長髮隨意的垂在腰間。這本是令人賞心悅目的一景,可少女臉上卻帶著濃濃的憂愁,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二樓的一個窗戶。
房間裡很安靜,這應該是個畫室,因為地上扔滿了廢棄的畫。房間中央有個人正在創作,他似乎沉醉其中,看上去非常的興奮,估計是幅滿意的作品,可不難發現他正在畫的那副畫和被扔在地上的那些畫是一模一樣的。雖然有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可整個房間仍充滿著壓抑、恐怖的氣息。
“木子小姐,老爺他...”一個同樣略帶憂愁的中年婦女隨著木子的目光望那個令人窒息的房間。木子不禁流下淚來:“阿姨,爸爸這樣子已經快有半個多月了,現在外面都說天才畫家瘋了,那些記者也總時不時來採訪,我該怎么辦?”中年婦女心疼的看著這個與自己兒子年紀相仿的少女,慢慢的撫摸她的頭髮,安慰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老爺他是個好人,上天一定會保佑他的。”
“嘭——”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畫不出那種感覺。”林海把剛完成的畫連帶畫板一起推到在地上。
“老師他……”一個清秀的少年走進亭子,中年婦女連忙轉身露出久違的笑容:“你來了呀!桑兒。”
葉桑是中年婦女的兒子,也是林海最得意的學生。五年前無意之中被林海發現並破例收為徒弟,不僅親自傳授本領,還讓他的單身母親在家幫忙做家務維持生計。
“是的,媽媽。”來到木子身前關切得問,“你還好嗎?”木子點了點頭:“非常抱歉,沒能去看你辦的畫展,成功嗎?”
“沒事,老師要緊,畫展我相信下次還會有機會的。我能上去看看老師嗎?”
木子點了點頭,讓中年婦女去煮茶,然後兩人來到那個讓人窒息的畫室。木子看著正在痴迷作畫的父親,她再次流下淚來,她想逃,她逃了。葉桑看著木子的背影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去,看著滿地一樣的畫,葉桑不禁深吸了口氣。來到林海的身旁,看著敬愛的老師那痴迷的樣子,隨著林海那狂熱的目光,他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副畫上。那是一幅火紅的畫,就像火場一樣。仔細看的話,中間還依稀可見一些其他線條,似乎是一座宅子,中間則是一團模糊,看不出是什麼。突然葉桑覺得周圍的溫度升高了不少,非常的熱,讓人感覺像是在烤爐中,忽然葉桑看到林海筆下的畫燃燒了,接著滿地的畫都燃燒起來,而林海不見了。葉桑想逃,卻發現自己像被禁錮了一般,無法動彈,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火勢越來越大,葉桑只能看著自己被大火包圍,直至被無情的吞噬。
“啊——”悽慘、絕望的尖叫打破了沉寂,葉桑從幻境中走出。林海像是個從睡夢中被吵醒的人,不滿的看著葉桑,“你這是乾什麼?”木子和中年婦女聽到尖叫聲後連忙跑來看發生了什麼。
葉桑靈魂未定的深吸了口氣說:“對不起……老師,我……”
“沒事就下去吧,別打擾我。”林海不耐煩的趕他走。
葉桑只好擦了擦滿頭的汗水離開。
木子和中年婦女關切得問:“沒事吧!”
葉桑搖了搖頭,來到客廳坐下。葉桑看著木子道:“老師怎么會變成這樣?”
木子嘆了口氣說:“就在你準備辦畫展的後兩天的一個凌晨,我突然被父親的叫喊聲吵醒,他一直大聲得說‘我終於找到靈感了,我要把它畫出來,那一定是幅最完美的作品,我要讓所有人都為之讚嘆,哈哈——’然後父親就一直呆在畫室里沒有出來過,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僅僅五天的時間,畫室里就扔滿了那種畫,我讓阿姨扔了一部分,可沒想到竟然被別人撿到,還引來了記者,鋪天蓋地的報導接踵而來。我該怎么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父親瘋了。”木子哽咽的話讓葉桑震驚,原來老師變成這樣是因為一個夢。
葉桑握住木子的手說:“木子,不要擔心,老師他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會一直在的。你這些天一定沒有好好休息過,回房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在。”
木子感激的看著葉桑點點頭回房間去休息去了。
葉桑目送木子回房,然後喝了口茶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剛的幻覺,他不相信那是幻覺,因為那實在是太真實。總之他得出一個結論:那畫有問題。
葉桑喝完了那杯茶,起身來到畫室,“老師,您為什麼要重複畫這幅畫呢?”其實葉桑很怕林海又將他趕出去。
可結果林海轉身看著葉桑說:“你相信嗎?如果這畫被創作出來,將會取代《蒙娜麗莎》的位置。但同樣是畫家的你,能體會老師我那種空有靈感卻畫不出畫的精魂的感受嗎?”
“老師,我能感受到,我甚至能體會到那畫中所包含的情感:絕望、痛苦、無助……”
林海瞪大了眼睛,像找到了知音一樣興奮,“既然你能體會到,那你應該能明白老師,讓老師安靜的畫畫好嗎?”他很欣慰的看著葉桑。
葉桑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只好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葉桑的那番話,林海又夢到了那個恐怖的夢:
一個院落中放置著一頂精美的花轎,花轎里坐著一位美麗的姑娘,她穿著華麗,那是每個女孩都夢寐以求的紅嫁衣。相信任何男人看到她都會希望自己是新郎。可美中不足的是這美麗的新娘是被捆綁著的,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花轎的旁邊也沒媒婆、轎夫、伴樂……突然宅子被大火包圍,那火來勢洶湧,無情的大火想吞噬這一切,包括那個美麗的新娘。新娘想逃,可她知道自己逃不了,這是她的命,命中注定她是鬼王的新娘,她無法逃離那來自地獄的火,她只有等待,絕望、無助的等待著自己被吞噬。
林海驚醒了,他連忙跑去畫室,憑著印象作畫。可他失望了,和之前廢棄的畫一樣,缺少了點東西。
林海陷入沉思,他把自己鎖在畫室里。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些畫,像是思考著什麼。這讓木子更擔心了,葉桑也不知道老師這是怎么了,只能安慰木子說:“沒事,有我,別擔心。”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林海把木子叫到畫室,過了許久木子和林海一去出來了。林海看上去心情不錯,可木子卻顯得更加憂鬱了。
葉桑剛想問木子怎么了,就被林海叫住:“你母親也許久沒回過家了,不如你和你母親一起回鄉下走走吧,陪陪她,算是盡孝。”葉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問什麼,他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的,只好帶著母親離開了。
林海看著漂亮乖巧的女兒問道:“準備好了嗎?”
木子悲傷的看著父親好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穿上母親生前穿過的紅嫁衣,那是父親親手設計的。穿上嫁衣的木子很美,可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林海無情的把她捆綁在椅子上,就像夢中美麗的新娘被綁在花轎里一樣。木子想哭卻哭不出來,想逃可她又覺得自己不能逃,她覺得這是救父親唯一的辦法,她愛她的父親。
林海在院子外準備好畫畫的工具,等待著神聖的時刻,“嘭——”一把火迅速在宅子周圍燃起。木子看著大火,這就是父親心火嗎?希望這一次能燃燒完,以後不要再有了。木子閉上雙眼等著自己被大火吞噬,她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
葉桑越想越不安,他覺得有必要回去看看,他告別母親就火速趕往老師家。
可一切都太遲了,他感覺眼前一片紅,他最敬愛的老師正在宅子外瘋狂的畫畫,而宅子裡頭的便是他不安的來源——木子。他發出悲痛的叫聲,逃走了。他再也不想來到這個地方。
大火燃盡,林海的畫也完成了。那的確是幅不可多得的佳作,與之前相比多了點東西。
那大概是木子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