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流淌

半夜裡隱隱隱約約聽見嘈雜的雨聲,我沒太在意。入了秋,風雨是常有的事兒。只不過今天的風雨聲似乎更叫人發怵,悽厲的風聲還夾雜著雨絲刮下來,沙沙地打在玻璃窗上的響聲。隱約地,還有樹葉“刷刷拉拉”飄零的聲音,但掩蓋在狂風驟雨之中,便也顯得不那么真切了。

一覺醒來,略微整理一下散亂的鬢髮,便習慣性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用手指擦去凝在玻璃上的水霧。風雨早已停了,天氣復歸晴朗,紅太陽在東方笑呵呵地盯著我瞧,只有地上的幾個小水坑提醒人們昨夜風雨光顧過。目光順著樓下的草坪向梨樹望去----這幾天,梨樹那綠油油的葉子都變成了金紅色,煥發出迷人的光彩。可現在----我猛地一驚----那金色、紅色、黃色的葉子都掉在了地上,為土壤做腐殖質去了。再看旁邊那一株不知名的,幾天前變得滿枝紅葉的爬蔓植物,紅葉也已經全掉了,只留下幾片殘存的葉子在風中搖擺著,透出一片蕭瑟而蒼涼的意味來。

秋風秋雨愁煞人。同樣是一場風雨過後,那年的李清照問的是“花事如何”,卻見殘紅滿地,“綠肥紅瘦”。可至少,花落了,還能盼望一樹碧玉;但如今,秋葉落了,我卻只能看見枯枝在風中招搖,盼不來林蔭遮日的清涼,也盼不來粉妝玉琢的滿樹春花。春雨無情,打落一樹海棠;秋雨無情,愁煞我徘徊在窗前的小小背影呵!

依稀的,我看見了在一個仍有些春寒料峭的春夜裡,我也是一樣地徘徊在窗前,祈望著綿綿春雨的到來,讓沉睡了一冬的桃梨綻開出新芽。可在這個秋天的清晨里,我又在窗前,為風雨打落的秋葉嘆息了。時光匆匆,世事輪迴,一春一秋的盼望,似乎也只在彈指一揮間。忽地發現一個可悲的事實----時間,留也留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滿樹嫩綠一夜變黃,又在一夜之間飄零枯落。眨眼間,一年的盡頭,已經在向我招手再見了。

時間,像潺潺的流水,日復一日的奔流。回首年初時自己所經歷的樁樁件件,仿佛恍若昨日。

多么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讓我回到春天,好好看一看春花燦爛的景致。如果這個要求太過奢侈,那么,就回到昨天也好,仔細地欣賞欣賞我家樓下的紅葉。但,我無法讓時光倒流,就像我沒辦法讓黃河西流,匯入地中海一樣。

只能盼望了。雪萊不是說過嗎,“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可是,我突然想:倘若真又見到了春天的繁花似錦,那么,我會不會懷念銀妝素裹的冬天呢?

高二:高子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