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聲音

在我上國中的時候,我曾經迷惘過、失落過,也曾經徘徊過。

下課後,我飛奔出教室,來到操場,因為這裡正在舉行一場籃球比賽。我可是個籃球迷,當然不會錯失良機。

觀眾把場地圍得水泄不通,我勉強伸進一個頭,艱難地觀看。

“哇噻,好棒喔!”

“加油啊--”全場都隨著一個身穿“18”號紅衣的男生一個漂亮的三分投籃而轟動,喊聲震耳欲聾。

18號連連得分,其他的運動員似乎只是他的陪襯,光彩全被他獨攬,這樣的一個男生怎能不令人崇拜呢?

半場下來,他站在籃筐下,半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珠順著他的發尖滴下來,一滴一滴,他帥氣地甩了甩頭。看得出來,他在很賣力地拼。如此拼搏的精神,怎能不令人折服呢?

於是,每天放學,我都跑去守株待兔。

一天賽完,他朝我這方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我擦擦眼睛,是我看錯了嗎?再看看左右兩邊,也沒人呀?最後,我肯定了。那是對我。這令我驚喜不已,奇怪,太陽都快下山了,怎么它的光還是如些的燙人,如此的令我臉紅呢?

後來,我參加了校里的藝術團。天啊,好巧,18號竟也在這裡,這是不是叫緣份呢?我迷惘了……

由於他比我高兩個年級,我們沒有被安排在一個組。但,我很滿足。

我和他慢慢地認識,詫異地發現,擅長籃球的他,還有很多特點。我整日在想:如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一次數學考試,面對一條條七上八下的線段,我根本不知從何下筆,煩人的幾何圖形在我腦中跳躍著,跳躍著,竟拼出了他那張神采飛揚的臉。那代數方程式x2+y2,怎么老是等於“18”呢?

第二天,老師講評試卷。老師似乎格外照顧我,她沒有報成績。拿到考卷,我不敢看它。但我盼望奇蹟出現,鼓起勇氣,兩個陌生的阿拉伯數字的組合令我目瞪口呆--鮮紅的“56”。當時,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可是有嗎?沒有。這兩個數字,這張考卷上的幾何圖形,再一次跳躍著,跳躍著,拼出的不再是他的臉,而一張張嘲笑的陌生的臉。

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霓虹閃爍。夜色黑洞洞的,像要把我吞噬。連星星也不再和我玩捉迷藏了,悄悄地射進了雲的懷抱里。一股從來未有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冷冷的風鑽進我的脖子裡,我清醒了,冷靜了,問自己,我的重心是不是該轉移了?

從那以後,圖書館代替了籃球場,數學競賽代替了文藝活動。我感到生活前所未有的充實。

可笑的是,此時此刻,18號竟開始注意起我。我又迷惘了,在學與不學之間徘徊……

人生,學的機會只有一次,惟有一次,相比之下,它的份量不是重些嗎?心中的天平逐漸向這邊傾斜。

這是時間使我決定的,時間使我的幼稚變為理智。

兩年過去了,在我接到重點高中錄取通知書時,我欣喜地流淚了,這是戰勝自我的成果。這是青春成熟的讚歌。

第二天,我又接到另一封信,那是18號寄來的。他邀請我做他畢業會上的舞伴,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樣。這次我毅然地謝絕了。因為我熱戀三年後的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