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叫友情

我沉醉於《高山流水》的婉婉動聽,感嘆於伯牙子期的情深義厚。音樂是一種如此奇妙的東西,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卻可以因為一曲而成為終身知己。古往今來,有多少仁人志士為友情寫下了亘古絕唱!

人的一生中,只要你願意,就可以交很多朋友。不過,最讓人銘記的莫過於生死之交。試想,有多少朋友是可以和你同生死共命運的呢?“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不知這首《秦風·無衣》是否是最早的有文字記載的描寫友情的詩?而與《詩經》中大部分描寫愛情的詞句相比,它也算是其中比較少有的一首描寫友情的了。短短六十字,以一個士兵的口吻展開敘述,為人們呈現了將士們在“同袍”“修矛”的艱苦環境中,相互鼓勵,共赴戰場的振奮而又感人場景。戰爭和苦難是對友情的巨大考驗,而面對考驗,卻依舊不離不棄,那么就算知道此去生死未卜,也定是此生無憾了。三次出現的“豈曰無衣”使詩的內容層層遞進,從而讓這種友情也得到了一步步的升華!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本出自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經過反覆引用吟唱,後被譜寫成了《陽關三疊》。而歌詞在引用了詩句的基礎上還用了反覆和頂真的修辭手法,比如第一節中“歷苦辛,歷苦辛,歷歷苦辛宜自珍,宜自珍。”歌詞中詞組的反覆總是有些煽情的,更何況詞本身就是在敘述一個傷感的話題,叫人聽來難免不落淚懷傷。而離別之時,縱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唯有濁酒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天底下,朋友的離別總有不盡相同的各種原因,但離別時的心情大約總是相同的。一首《長亭送別》,古雅淒迷的鏇律,加上蒼涼空曠的意境,遙遠而憂傷。從上世紀初至今,它跨過了一個世紀的歲月長河,而時光荏苒,卻沒有磨滅掉它作為畢業典禮上保留曲目的地位。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此時的友情當是一生中最純潔的,最真摯的,不摻任何雜質,如泉水般明淨透徹。“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又是濁酒寄真情。今日良宵終將別,他日夢回少時友。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 心中能不懷想 

舊日朋友豈能相忘 友誼地久天長

友誼萬歲 朋友 友誼萬歲

舉杯痛飲 同聲歌頌友誼地久天長

我們曾經終日遊蕩在故鄉的青山上

我們也曾歷盡苦辛 到處奔波流浪”

作為電影《魂斷藍橋》的主題曲,《友誼地久天長》開始在各國流傳。雖然,歌的英文原版並不是強調友誼的,但是在被賦予中文歌詞後,它就成為了一首不折不扣的友情讚歌。相比較往日的詩詞歌句,它不是單純地塑造一個個回憶往昔的場景,而是更為直白地讚頌友誼。“友誼萬歲”、“友誼地久天長”,這些詞句的反覆出現,是對友誼的最直接讚美!

時間的車輪永遠不會停下腳步,新中國的成立,也激發了詞作者的創作欲望。不過,在那樣一個年代,“愛國”元素始終是歌詞創作的主要基調。再加上屬於那個年代的人們特有的含蓄和矜持,難得的幾首有關友情的歌也像是標語或口號。實在缺乏作為歌詞的一種美感,此處便不再贅述。

隨著改革開放浪潮的襲來,人們的思想也得到了一次空前的解放。各種信息的大量湧入,也為歌詞創作帶來了諸多靈感。另一方面,隨著北漂族和南下族的增多,以友情為話題的歌曲開始占有一席之地。比如高曉松作詞的《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鋪的兄弟》。此外,還有許多現成的港台歌曲開始向內地湧入。比如小虎隊的《青蘋果樂園》,呂方的《朋友,別哭》。一時間,在眾多寫友情的歌中,僅以“朋友”為題的就有數十首。而這其中當屬周華健的那首《朋友》最為人們所熟悉。“一句話一輩子,一聲情一杯酒。”朋友之間,一舉手,一投足,無需多言,便可感知彼此的心。還有一首傳唱度同樣很高的以“朋友”為題的歌曲,便是臧天朔的《朋友》。雖然,昔日的歌者已淪為如今的階下囚,但是這首由黃集偉作詞,由臧天朔自己作曲並演唱的歌,卻是一首為數不多的叫人聽來有些心酸的寫友情的歌。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請你忘記我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記起了我

如果你正承受不幸

請你告訴我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記起了我

如果你有新的

你有新的彼岸

請你離開我離開我”

朋友,我可以替你排憂解難,可以與你有難同當,但是,我並不奢求一定要與你有福同享。“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就心滿意足。

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歌。當新世紀的鐘聲響起,又一批新的詞人開始活躍在我們的視線中。張揚的個性,賦予了他們對友情新的理解。而他們筆下的歌詞也開始越發凸顯出不同的風格。比如范瑋琪演唱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

誰知道後來關係那么密切

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卻總能把冬天變成了春天

你拖我離開一場愛的風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夢的斷裂

遇見一個人然後生命全改變

原來不是戀愛才有的情節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相信

朋友比情人還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戀愛把你冷凍結冰

你也不會恨我只是罵我幾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確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傾聽

我的弦外之音我的有口無心

我離不開darling更離不開你”

歌詞直白卻不失節奏感,再配上范瑋琪活潑的嗓音,如同一個女生在日記中將她們的友誼娓娓道來。歌的詞作者姚若龍,從開始創作到現在共發表了一千餘首國語及台語歌詞。雖然他的成名早在上個世紀,但是唱過他寫的歌的人也不乏當下許多年輕歌手,比如羅志祥、蔡依林、飛輪海。而對於現如今的“80後”、“90後”來說,亦可謂是聽著他寫的歌長大的。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另一位詞作者可謂唱、作俱佳,他就是五月天的阿信。五月天的不少歌都是由阿信親自作詞的,而他也為許多其他歌手寫過詞。比如王力宏的《伯牙絕弦》:

“春秋時期 遠近知名伯牙琴藝 沉魚也出水 馬兒仰秣聆聽

聆聽寂寞的聲音 舉世知名 不如一個知音

直到子期 聞琴解開伯牙心境 高山流水 風景似有靈悉

高山青 流水靜 如鏡 無言卻勝過有言的天地

聽宮商角征羽 那歌詞未寫上的是那份 弦外的延長音

斟一杯酒 一抱拳 一句關心 在千年之後 再延續 不變的鏇律

當春雪融夏景 秋風為我捎封信

冬冬鑼隆冬牆 冬冬鑼隆隆冬牆牆 又是思念的四季”

原來,故事傳了幾個世紀,終究又回到原點。還是伯牙,還是子期,雖已不是當年的那首高山流水,卻抹不開當年的那種尋覓知音的情懷。王力宏的唱腔多少帶了點嘻哈味,卻很符合當下年輕人的口味。表面上讓人覺得只是在敘述一個歷史故事,其實是表達出了內心深處對友情的渴望和重視。故事性的語言卻唱出深思性的意韻。

友誼是一首唱不完的歌,我在這裡所敘述的也許只是其中的一個音符。而我唯有道一句,願每個人都能找到那個懂你的知音,“友誼萬歲!”“友誼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