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就老了的故鄉作文

陰冷的冬天更讓我思念生活在故鄉的父母,冬天裡的日子難過,特別是對於年邁多病的老人。青山不老,綠水長流,自然的景物依然生機勃勃。而我卻深深感到,故鄉就說不清道不明地老了。匆匆數十年,驀然回首,猛然醒悟年邁的父母就是我老了的故鄉。

老人,老樹,老屋,勾畫出我老了的故鄉。

時光荏苒,二十幾年時光匆匆。父母在日出日落的不經意間就進入了老年,他們插不了田,耕不了地,曾經的虎虎生風一去不復返。父親常說,看到家鄉田園有一種說不清的親切。這些平坦寬闊的田地,很多就是他們這代人一鋤一擔開墾出來的。哪丘田,哪塊土,沒有留下過他們辛勤的汗水?如今,他們這一代人老了,都老了。他們沒有力氣走進自己深愛的田園,在田壠地頭揮汗如雨。如果天氣晴好,如果有人相伴,他們會在夕陽西下的黃昏,一起走向熟悉的田園,家長里短地述說開田擴地的往事。夕陽拖長了他們年邁的身影,蒼蒼白髮與佝僂身姿告訴我們,這些年老的長輩,他們以自己特有的姿式,深深眷戀著恩養過他們的田園土地。

故鄉有一個水塘叫“二柏塘”。這是一個水面有數畝的水塘,是故鄉水田抗旱保收的豐收塘。那裡曾經有一株柏樹、兩株涼傘樹。在我孩提的記憶中,這個通達鄉村與田園的塘壙邊上的三株老樹,是我們曾經的樂園。炎炎夏日,我們在水塘里洗澡,在樹蔭下乘涼。那時的涼傘樹高大壯碩,粗壯的樹幹是我們十來歲的小孩子所爬不上的。這是兩株年齡相仿的老樹,仿佛兩位老人,分立在水塘的東西兩頭,守護著他們的子孫後代。如今回想,兩株涼樹傘的直徑應該在三尺以上,主桿距地面應該一丈有餘。兩棵古老的涼傘樹,因為是許多人的“親娘”而讓我們望而生畏。所謂“涼傘樹”,它們樹冠如傘,外圓內空,除了枝尖長滿濃密的樹葉外,其他枝條上沒有任何葉子。樹葉寬大厚實,密密匝匝地擠在一起,就成了一把遮陰擋雨“傘”。夏天在田間地頭農作的人們在樹下躲陰乘涼,就叫這種樹為“涼傘樹”。其實,在流傳下來的傳說中,原來的塘邊東西兩頭栽種的不是涼傘樹,而是兩株柏樹,那是先祖們修建水塘時栽種好的,所以水塘叫“二柏塘”。隨著時光的流逝,原先栽種的柏樹老了,先人們砍伐後再栽上了兩株涼傘樹苖。又是數百年過去,兩株涼傘樹也老了。幾年前回到故鄉,遙望遠方的二柏塘,卻只剩下了一棵孤零零的老柏樹。我問父親,二柏塘邊的兩株涼傘樹怎么不見了?父親答道,死了,砍了……現在還活著的那棵柏樹,是當年老柏樹天然長成的“子孫”哩。如今,曾經的涼傘樹成為了一段遠去的歷史,空曠的塘邊不曾留下它們痕跡。而孑然一身站在塘邊的老柏樹,是否感到了孤單與寂寞,是否在回憶與涼傘樹相依相伴的時光?

老屋是一本讓我百讀不厭古老的線裝書,那裡記載著我們與老屋有關的故事。回到瀰漫故鄉氣息的老屋,曾經熱鬧的老屋裡只剩下我的父母,他們守著浸潤過歲月光陰的老房。我就是在這裡度過了自己的童年與少年,仿佛只要一伸手,還能觸摸到自己曾經的影子。曾經的歡樂與玩皮,依然在眼前晃動。傳統的農家屋舍有一種潛在的親切,青瓦、泥牆、木柱、老門、窗欞,每一處都透著時光的久遠。傳統的板壁,在歲月的流逝中,早已退去原有的木質顏色,時光在老屋裡雕刻了深深的烙印。如今,故鄉新修的屋宇不再是傳統的樣式,他們把現代西式建築風格揉合進了鄉村。曾經古老熱鬧的鄉村不再炊煙裊裊,只有為數不多江南傳統風格的老屋,如幾位行走艱難的老人,他們累了,停棲在故鄉熟悉的土地上休憩。鄉村是一種古老的文化,老屋就是鄉村文化的載體,宛如生活於鄉村的老人,他們身上有許多說不完的古老故事。

故鄉說老就老了,如同冬天清瘦蒼老的山野。我不知道,我還能有多少時光踏足故鄉的土地,還有多少機會對故鄉深情回望。老人、老樹、老屋印入我的腦海,填滿我的心房,永遠隨著我旅程遠行的腳步,成為我漂泊在異鄉的縷縷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