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

秋風過,一片楓葉悄然滑落,在空中完成生命中最後一道弧線便向地面落去,落向那陽光的碎片。踩著這陽光的碎片,漫步在這並不美麗的高中校園,長長的頭髮盪在我的眼前,為的是不把這世界看得太清楚。靜靜的聽著jj的歌,寂寞的靈魂潛伏在每一個歡快跳躍的音符中,把音量開到最大,蓋過孤獨的心悲哀跳動的鏇律,仿佛只有這一刻,我才屬於我。

仰起頭,陽光透過額前的頭髮射入我的眼睛,凌亂的如同我破碎的青春。把手攤開,縱橫交錯的生命線糾纏著我,一瞬間我明白,有些事是注定的,縱然我們想如何改變都無濟於事。恍然中我發現,流逝的不是時間,是我。

今天是12月21日,秋天的最後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站在這校園的最中間,卻沒有人對我說生日快樂。

小四說:“我降生在這個世界十七年,有十六年在迷路,剩下的一年我停在原地思考我為什麼會迷路。”我已經十七歲,卻依然在迷路著……

我想此時的我需要一所房子,不需要很大,也不需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只要能夠放的下一張床,床也不需要很大,只要能夠放的下我一個人,讓我能夠躺在上面好好的睡一覺,大睡而特睡,睡到天昏地暗,睡到日月無光,睡到世界末日,睡到聯考會考全都消失不見,睡到……

似乎沉睡是一種很好的逃避現實的方式,我們都在使用。可是,什麼是現實,什麼是無奈。現實告訴我這一切都只是我“想”的。

於是,開始迷茫。

於是,慢慢的迷茫。

於是,我以為我習慣了迷茫。

於是,心和心開始了迷藏。

於是……

無奈地望著天,看風穿越整個校園,穿越每棵繁茂的香彰樹,穿越我最後的青春,我的十七歲。我看著我的十七歲,發現她離我是那么的遠,遙遠的像是一場夢,我甚至不知道這夢是別人的,還是我自己的。我觀望這她的離開,冷靜的近乎殘酷。

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茫然,我一個人在海里掙扎,四周都看不到岸,我知道對我而言,“苦海無邊”是真的,“回頭是岸”是假的。我唯有繼續一個人在這苦海里無盡的掙扎,而且還要時不時的喝兩口海水,海水不鹹,卻苦,啞巴吃黃連的那種苦。

不知不覺走到一塊草坪邊,隨意的躺下。看夕陽西下,一抹餘輝還在奉獻著最後一絲光亮。枯草在風中無助地搖擺,落葉迴旋,在風中瑟瑟發抖。

花的飄零伴隨著無聲的寂寞,扯下我片片回憶。中考的失敗像一把利劍,刺進我的心靈深處,好痛,好疼。

在這忙碌的校園中,我一個人躺在這,顯得那么的不和諧,每個人都形色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也有人回頭給我一個不解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嘴在動,卻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我無語地一笑,是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淒涼,就像朱自清說的,熱鬧的是他們,我什麼也沒有。

太陽最終吝嗇地收起了最後的一道光輝。清晰而黑暗的世界開始沉默不語,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可這夜卻還像夏天一樣,總是黑的很晚,可一旦黑下來,卻又黑的很快。

想起魯迅的一句話,不在沉默中爆炸,就在沉默中滅亡。

我想過度的心理壓抑,最後還是讓我在沉默中消亡了,誰說天道酬勤,誰說勤能被拙,都是騙人的,雨果說的好,人生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愛的人或事物的過程,我們在身後留下一事悲哀。

“哧……“cd機沒電了,發出刺耳的聲音,取下耳機,無數的腳步湧入我們耳朵,逃似的起身卻依然逃避不了這忙碌的聲音,這聲音就像一把劍,刺著我的心。看著他們匆匆的背影,感覺他們活得是那么充實,只有我在漫無目的地揮霍著我的青春。

花的飄零伴隨無聲的寂寞,扯下我莫名的思緒。

一花調零,荒蕪不了整個春天。

一星隕落,暗淡不了整個星空。

“生命是一條奔流不息的河,我們都是過河的人”。席慕容是個很會說教的人,在生命之河的左岸是忘記,在生命之河的右岸是銘記,我們乘坐著各自獨有的船在左岸和右岸穿梭,才知道--忘記該忘記的,銘記該銘記的。

“林楓,生日快樂!”我輕聲地說。

黑暗中,男孩向著教室們方向跑去。

在他的身後,有兩隻蝴蝶飛過,一隻是白色的,另一隻也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