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十大溫暖文章: 島

一個人是一座島,你漂泊的心流過我的島嶼,望著滿身被海水打濕的你,我還是把你帶到我的海域。

――題記

島是我眷戀的地方。

這是一些零碎的記憶和島關聯起來的片段。告訴自己用點心來寫,權當慰藉這些年來的不快和孤單。為了生活而放下生活的哲人是否也這般神秘的告知他精神世界下的心情。想想,生活像水在比我低的地方,永遠重複,追求變得不那么純白。而島也是孤獨的,的確如此。它的夥伴寥寥無幾,周圍儘是水的波光,和粼粼的海風,有時候偶爾可以窺見不遠處有些小淺礁,這大抵可算是它的兄弟了吧。它同水如此親密的黏附在一起,它如此親昵的被水包圍著,又是如此安心的守著天地間的曼妙蒼穹,其實這是它應有的恩寵和幸福的,年復一年,每個季節帶著牽掛和離愁輪換,大海始終用它咆哮的胸襟包裹著和島無言的約定。

島,是一個空間,也是某些心情的小抽屜,它是貼著海蜿蜒而上的,一側永遠是海,茫茫海域,有時候恰像風中打坐的禪師,又有些情況如微微欲沉的海輪,是遐思不已的物象之一。有些島你需要穿越,擺渡,然後用布滿塵泥的腳丫把痛苦遺忘在海岸;而有些你只需沿著枯草淺鋪的原野小徑,一如既往地順著血管運行,流淌,直到有一片草莓等你採摘。可能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文章,不足我詳細說來,我若有所思的丟掉這些感覺,丟掉厚厚一疊的往事,陽光下,我若通體透明的小精靈。

以往,我不知道有過多少次機會正面對話它,現在,回過頭,恍惚覺得那時太浪費了,多好的美麗卻被我不經意遺棄,還用青春年少大笑自然的鬼斧神工,信誓旦旦地欲與天較勁。數數這二十幾年,輾轉過幾個不同的城市,丟下了很多傳統上的相知,倒學會了默默面對和微笑行旅。最近的幾個月,壓力不時襲上心頭,每夜的睡覺時間被瘋狂的刪減,抓住次日凌晨早早醒來的瞬間,總有說不出的滋味兒卷過來。朋友說人生,是向著未知旅途的漂泊。我說,漂泊的歸宿是黑色或死亡。今天寫著這句話或許是可以用來解釋某些事情的來去的。就說一個徒步旅行者吧,他很少牽掛什麼,因為他知道除了欣賞外,什麼都無法帶走,一切快樂轉瞬即逝。只是他很清楚的了解,一個流連的島嶼並非是旅人的終點,更無法讓自己只汲飲某一個泉源,這好似把他囚禁在一個鳥籠里,他習慣於千變萬化的路上,更沉默在獨有的景致中,看穿自我。摸索著這些現實,生活的成分要依賴某些輕微的時間錯移來完成層次感的凸顯,可我迷茫如此錯位後我將如何回頭?我是該用如何的方式去瀏覽島嶼的,進入和抽離某些他人無法問津的渡口,你問我:“這個空間裡,我是誰?”“我是一個島,島上都是沙子,每一顆沙子都是一部分的我”。這詩句就是答案。

某一年夏天,是個雨後初霽的天氣,我買了去東門嶼的船票。記得這次選擇了工作日啟航,那陣子我很久沒說一句話,總是蜷縮在某一側,陳天就沉默。站在碼頭,身邊的風很大,海面上盡湧起余光中鄉愁的詩句,我黯黯傷神,直到背後傳來一聲輪船的汽笛叫醒被灌醉的耳朵,之後才登上去海中間那靜籟的天與地。我有點慶幸是讓自己一個人來的,不讓人看見的心可以肆無忌憚的和大海擁抱,隨意的說話而不怕讓人左右。這一夜,我早早就拿著行李泊靠進臨海邊的這個名叫“嶼嵐”的小旅館。 “老闆娘,要一單人間,南面靠海的行不?”我說。“身份證拿來,一天晚上68元,308房間,左手上去靠右最後一間。”老闆娘仄仄的說道。“可以便宜點不,我住三天的”。“噢,這樣啊,那好吧,三天一百五十元,不好再便宜了。”她輕聲的回答我。接過房卡我猜度,老闆娘是外鄉人,或許是東北人,說話的語調是把舌頭卷的高高的,絲毫沒有南方人的直調和隨和。夜色籠罩的海島我還是第一次享受,星星一顆是一顆,光華也格外四溢,十分近乎,幾乎使人伸手就可以抓到一樣。我眯縫著眼,慣用的眼神出賣了我的心情,這夜的海風使我心驚肉跳,不過這一刻我卻把一切置之度外……陽台上,我縮了縮外衣,想像站在海茫茫的星光上做出打漂的動作,月亮的背光仗著跳躍的速度不設防地波動在你面前,你是怎么想的?這樣美麗的瞬間,而我是木訥的接受景致美的唯一性和非偶然性。我一直在想,我的生活在多大程度上依賴著你的思考,我知道,我欠你太多。

黎明時,我蠢蠢欲動。旅館的走廊沒有夜燈,我拿出帶來的手燈,打開一瞬,強烈的燈束在盡頭留著光影,而你篤定的告訴我該快點出去擁抱島上的泥土和石頭。漸漸地,島嶼有點生氣了,不時有些翠鳴從四面八方叫來,還有一些和我一樣的旅人,不同的是,他們用取景器借代了眼睛而我是赤裸裸的攝取的。我站在離海很近的一群石頭上,仰看這一塊傳說的“石頭”。聽人說當海邊風大的時候,它會搖動,也不知搖了多少年,一直懸著,沒有滾落到海里。我來的這時候,它的旁邊已經豎起一塊牌子“禁止推搖”。我暗笑,這年頭宣傳術語越是禁止的堅決態度,人類就越會想去做,包括我,我還是上去推了,使勁的發力,沒動,詫異被騙的感覺讓我抽開身惡狠狠的盯住這一切。回來後去過的朋友告訴我要從海的那一側施力才會動,而那邊是懸空的,看來只有風才有這個能力了。輾轉去了另一個景區,身後是一叢叢迷迭香,我只聞到了一陣清香。山丘嵌在林間,林間多是曲折,再遠點看過去,大海如帶,上面是一眼天空。就是這模樣,經過著始終一樣單調的時間。黃昏逼近,樹枝上,漸漸站滿了各類的鳥兒,島上望日落的人,或你或我,靜裡邊,還有風從海面掠過的聲響,聽到這樣的呼叫,這是一種錯遇,即時你伴有友人,有一大片的友人,你還是感到了孤獨,不是你感傷懷古的孤獨,不是你夜行鄉間村邊的寥寂,而是一種毀滅的消失。天邊猛的沒了光,海天一線的灰暗,你想像的奇境也一下陷入了死靜。這時,只把你留在水將漫至的岸上,視覺里儘是黑壓壓的水域,你會懼怕這一種力量,一下子把你吞噬,之後就又平靜。 可這些並沒有真正使我害怕,我只是霎時若有所思,一瞬感覺到了心魂被牽扯,繼而有一種爆炸般的力量撕毀我的圍牆。於是我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還要追捕你什麼時候會莫名出現的幾率。這樣我很疲憊,甚至會懷疑到底是怎么樣的骨架可以支撐逐漸老去的肉體,一片混混沌沌之後,我的靈魂也試著找到了一條路,但還不曾沿著這條路走去。其實,你無論如何應該告訴我的。你總該有一點點故事的吧,你總該有個留給人家稱呼你的名字吧,你總該具備人們共有的需求和感情吧,難道你真的是一冊無聲放映時代的影碟,只是在吱吱的倒帶時間上走出來,投映剎那,爾後就像影子一樣隱去。回到我的島嶼,站在海茫茫的林上。靜寂時分,在海裡面,畫著一望無邊的水平線,總是反反覆覆的那感傷的鏇律,而這曲調像是巴羅哈筆下那悲涼的手風琴抽泣的沉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然而是引起一種嚴肅的悲哀的。這些過去的描述,或輕或淡的發生和逝去,總願意讓我一廂情願的想起蒲寧,他筆下原始的大地,既沒有被村落,也沒有被其它人類的跡像所干擾。一切都是遼闊的,然而同時是親切的,在某種情況下,又是神秘的。無邊的原野上,有時候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樹枝和水流。這種寂廖是完整的,也許是敵意的,也許我應該是明白的。

突然發現寫的島不是一個島了,而是沒有物形的宇宙,你可以貼著它左右走動,而它卻也遇你賦行。我再一次陷入對島的冥想之中,這樣一個安靜的島,沒有相關部門授權的等級標號,沒有被大量人工化的跡象,更不會有擁擠的人群,所有的風景都可以自己無形的製造和遐思。也就是說,我的注意力不在那些旅遊者趨之若鶩的名勝古地,而是希望能走過一些原始意義上的區域,貼近普通的生活,走進普通的人民。就像你看見中國的美麗不是從長城,天壇等這些雄偉的建築上,也不是在上海,深圳等這樣的城市間,而是在一個老婦或者村莊身上找到的,所有的這些都是未經修飾的,不會讓我們產生管中窺一斑的局限和偏見思想。也許這才是完整的,走下去看看,去到遠方想念,我們所要了解的還太多。後來又去了幾個不同的島,到底是怎樣才可以比較它的美呢?又何以匹比呢?湄洲島,南日島,崇明島,這些暱稱都不重要的,評議的是旅者的心的位置,當你看清腳下的痕跡,就會覺得人們隨意讚揚的舉止已無關緊要了,真正想擁有的,是海天間的水汽和氣味,在水的腹背,流離的,蘊藏的,揮發的,永遠都如此神秘,可那又如何?此時你的發現還不是太晚,告訴身旁的人說一點旅途的見聞,不要吝嗇你的肯定。你是否會發覺季節把大地上存在的全部的顏色都集中起來,再把蒼茫的曠野和天空當作畫布,用海水做引線,勾勒出心中的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