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謝了,伴隨著濃郁的香氣,緩緩脫落枝頭,向土地墜去。閉眼,聽它落地的聲響,好不心疼。嚶嚶,抽泣。
路人痴痴地站立在樹下,默默俯身拾起一朵開敗花兒,也拾起了我對往事那沒有終點的回憶。還記得那時年幼的我,曾經也是這樣在桂花樹下發獃,遐想。享受那沁人心脾,而又使人窒息的芳香,縈繞鼻翼間。那醉人的花香薰陶著我,使我情不自禁地輕吟兒時一時興起的稚嫩小詩:殘花懸掛枝葉間,紛紛揚揚傾入天。一片一片又一片,為何路人不待見?
然而當我看著花的凋謝,不由自主地想起臨近的離別的時候,正當淚水將溢出眼眶時分,我抬頭仰望那屬於我們的天空。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沒有分離,何來思念?分離是結束,亦是一段新的開始。人生終究沒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是最真摯的情誼。低頭,嘆息。
飄飄灑灑的毛毛細雨纏綿於花瓣間,默默給予自己想要表達的愛撫。我則呆坐在桂花樹下,看一樹蔫蔫的花朵紛紛揚揚落下,與自己曾迷戀過的家揮手別離。明年的這個時候,我是否還是這樣?這樣靜坐於樹下思念你們,堪尋往事。雨越來越小,漸漸的,變成充滿夢幻的薄霧,籠罩著這個熟睡的小鎮……落日的最後一縷餘暉透過淡淡的雨霧鑽進淺水窪中,枝上朵朵已經沐浴的花兒含羞低首,花瓣沾著些許雨露,好似個個嬌羞美人傷感垂淚。
驟然,它們瑟瑟抖著身軀,異常留戀地凝視著那最後一縷溫暖的餘暉攀附在天際,一點一點,消失在地平線後,悄然掉落。
我慢慢起身,看那湛藍的天空漸漸灰暗,看那幾顆稀稀拉拉而又暫不明顯的星星爬上雲間。猛然發現,不由自主地懷念那些一起歡笑的日子。熟悉的外號是那么親切,那么動聽。在這六年的時光能感受到老師那悉心的照料,擔心的呵斥及嚴厲的批評,真好……
人生難得起起落落,難得萍水相逢。而人有悲歡離合,月也有陰晴圓缺。雖已知分離是不能避免的,但卻還是忍不住傷感一番。月亮嵌在天幕上,星星越發明顯。那棵桂花樹的枝葉間,還殘掛著一朵頑強綻放的花,不想讓人看到它容顏憔悴的剎那。我輕輕搖頭。轉身,離去。
我,再度遙望那一枝獨秀而又搖搖欲墜的花兒。爾後,回首走遠。那一朵桂花亦隨之落下。心疼,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