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手電筒

在記憶中幾乎每個晚上,我都可以看到昏暗的街道上,那一道昏暗的而且還裂開的的光向我走來。

那是大伯的一個大手電筒,不知幾歲,反正是很小的時候,我將它摔碎了,導致射出來的光都是碎的。爸爸想再給大伯買一個好的,可大伯總是搖搖頭就拒絕了,依然不辭辛勞的在夜裡用它在田裡耕地、鋤草、施肥。大伯在家中最喜歡我,他喜歡我,勝過喜歡自己的兒子。

今年我回家,這天我玩得太久了,結果作業沒有完成,晚上我生怕老爸打我,於是院子有一點的動靜我都搞得一驚一乍、焦頭爛額。本來打算晚上趕快做了,可居然恰巧停電了,大伯看見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立刻找出手電讓我做作業我拿了筆趴在桌子上。我心裡抱怨:搞什麼,這么黑要怎么做嘛!這時頭上如奇蹟般的照下來一道光“來電了?”我疑惑不解道,我又環顧四周卻是一片黑暗。不對,我的腦子中如閃電般閃過一個念頭,我遲疑的向上看,果然大伯站在椅子上如同盤古一樣頂天立地般擎著手電筒,將碎裂的光朝我的作業本照來。

“快寫吧,這樣做作業久了影響視力。”大伯慈祥的說。在這昏暗的光的反射下,年邁的大伯面容更清晰地展現在我的面前。我沒有馬上動手,而是不由得將目光放在大伯的臉上,那張臉十分憔悴。皺紋如同一般老人一樣爬滿了臉頰。眼睛布滿血絲,卻不同步於一般老人,有神卻又無聲。鼻子又扁又平,嘴唇上也有明顯的裂痕,再下面,全身的衣服由於整天在田裡勞作所以布滿了灰塵。我不願意往下看了,立刻轉過頭趴在我的作業上專心對付作業,心裡卻不斷浮現出大伯剛才的面容,與那一身風塵僕僕的衣服,不自覺地視線模糊了。每一次從光里跨到那條裂痕里,大伯就會抱怨一句:“這手電筒真不好,該換了。”要知道大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隨後大伯又補上一句“影響孩子的學習”。我一聽這話就心酸了,到後來我都不願意把字往裂縫裡寫了,這時天上降下來一顆渾濁的水珠,我抬頭一看大伯已經大汗淋漓了,豆大的汗珠布滿了大伯的額頭,皺紋似乎都成了汗水的河床。

我再也忍不住了,匆匆放下作業跑向外面揩去淚水。我朝屋裡一望,大伯正收拾著我的作業,可我怎么都覺得,大伯的汗水比我的眼淚還晶瑩、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