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長春

東北自古屬蠻荒之地,地廣人稀,只從北宋女真時期才開始有了獨立的政權。

——題記

一九九四年九月的一天,隨著火車一聲汽笛,父親和我第一次踏上了東北這片沃土。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南方人,九月的長春讓我們感到意外的涼意。火車是傍晚時分到站,在前往學校的計程車上,已經可以看見許多披著棉大衣忙碌的人們。江西到吉林輾轉三千五百公里,一南一北,一暖一寒,祖國的幅員果真遼闊。

一路風塵,這一走就是三天。那是我第一次經歷過的漫長旅程,沒有空調沒有臥鋪甚至有時沒有座位,一站就是幾個小時,等待著下車乘客空出的座位,實在不行就擠在相鄰的乘客中,白天悶熱,晚上不能睡。回想那時赴遠方求學的艱辛,路遠車陋、轉車等候、一連幾天寢食難安,十分耗費體力,年少的我尚不覺得,可對當時年愈半百的父親真是一種煎熬。

在那之前,我對省外的城市是沒有印象的。九十年代初期,國力並不強盛,人民的收入也遠遠及不上現在,工作了大半輩子的人,月收入也就一兩百元。旅遊,是不能想也不敢想的辭彙。我就那樣,帶著對大好河山的無限嚮往;一路向北,走過長江,跨過黃河,越京津要害,出山海關,進入距離我們最近封建王朝的發源地。雖說大部分時間是在火車上,可也把祖國從南到北走了一番。聽過《我的中國心》,走過長江與黃河,那種感覺不可謂不愜意。

與江南地區火車上播放的《步步高》、《喜洋洋》不同,自打上了來往東北的列車,二人轉這個陌生的文藝物種,也開始爆炸性的充斥耳膜。這是一種一男一女相互打趣、說斗並伴有歌舞的表現形式,演繹者多操純正的東北口音。或說或唱、或打或鬧,讓觀眾在笑聲里感受東北人的幽默與率真。東北自古屬蠻荒之地,地廣人稀,只從北宋女真時期才開始有了獨立的政權。遊牧名族號稱馬背上的民族,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其歷史自然遠不及博大精深的中原大地。就像我們聽一個《秦淮八艷》的故事能了解自古繁華的六朝古都。一首首二人轉也能讓我們或多或少勾畫出東北的過往。

歷史對我總有著異乎尋常的吸引力,不久後的某一天,我帶著對歷史無比敬畏的心情,佇立在東北最具代表性的建築農安遼塔前,安靜的想要傾聽這個曾屬於異國他鄉的歷史過往。這是一座並不算高大的八角形實心古塔,早在一千多年前,耶律阿保機稱帝遼王,它已經靜靜的矗立在遼國古城。在那時,這裡有一個我們耳熟能詳的名字---黃龍府!透過這個名字,我仿佛已看到在那一個個寒冷的天氣里,遼王書寫過他的宏圖霸業。我仿佛已看到女真人完顏阿骨打,開創了華夏第一個少數民族政權。我仿佛已看到抗金名將岳飛,那慷慨激昂的陳詞:“直抵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

“一將成名萬骨枯”,那一幕幕慘烈的戰場、刀光血影的你死我活;農安遼塔下,必定埋葬了無數烈士的忠魂。歷史的莊嚴感、厚重感正是在這一個個忠魂之上;“肅然起敬”寫滿我彼時和此刻的心頭!好在這些故事,無論經過多少年,都不會被我們遺忘。農安遼塔如此,每一座歷史豐碑亦是如此。佇立在古塔之下,那一刻,我終於能夠深情的說:長春,東北,我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