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

“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前程,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中心城廣場上,我被這歌聲所吸引,循聲而至,卻是一支街頭樂隊。

樂隊共四人,一個鼓手,兩個吉他手,一名主唱,看起來都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其中主唱最吸引人,一把白色吉他,邊彈邊唱,聲音有些許沙啞,又略帶磁性,所以不乏聽眾。我走到樂隊旁時,已圍了一大圈人,我勉強擠進人群中。

每一首歌,這四個人都好像用盡了全力一般,那樣全神貫注,主唱唱到動情時甚至頸部青筋突起,像一匹野狼一樣仰天狂嘶。而帶走我視線的是坐在樂隊旁的一位老人,老人髮型飄逸,有些白色的絡腮鬍子點綴在下巴上,眼神平靜而深邃,白襯衫,黑褲子,麻布鞋,而座位旁邊還放著一把二胡。

一曲終了,樂隊的年輕人停了下來。似是安排好了,老人拿著一個話筒,平靜而滄桑的聲音傳出:“我在這裡想讓大家關注二胡這個樂器,二胡是我國的國粹,是很有時代意義的樂器,它並不過時,它可以演奏不同風格的曲子,希望大家支持國粹。”說罷,便拿起了二胡。

後面的樂隊居然也拉開了架勢,似乎要跟老人合奏一首曲子!我看了看兩邊,一邊是電吉他、架子鼓,一邊是二胡,怎么可能合奏?但是我錯了。吉他,架子鼓,二胡同時奏響,聲音交織,如雷,轟然炸開;如火,飛舞燃燒;如電,扣人心弦!老人拉二胡尤其瀟灑,按弦的手,時張時緊,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僵硬的按壓,只有溫柔的輕撫。而架子鼓和電吉他卻截然相反,大開大闔,每一聲都撞擊在你的心上,讓人不自覺的跟著走。這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不同的聲音、不同的文化的交錯,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雷”,什麼叫“火”,什麼叫“電”,這才是真正的“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曲終時,人群“刷”地安靜,這種安靜,只有在音樂廳里才有。當人們反應過來已經結束時,才開始拚命鼓掌。當掌聲像潮水般淹沒老人和樂隊時,我看到老人和樂隊的年輕人都從心底里綻開了笑容。

天空下起了細雨,細雨朦朧中,我想:是什麼讓六七旬的老人放下臉面出門賣藝,讓二、三十歲的小伙子放下尊嚴街頭賣唱?是夢想吧。也許是老人對二胡的熱愛,也許是小伙子們對音樂的追求,讓他們一起演奏,使東西方樂器的結合不再困難重重,使四、五十歲的年齡差不再深如溝壑,甚至使一個不可捉摸的夢想變得清晰明了,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讓四個青年和一位老人如此這般。我動容。

風愈烈,雨越急,我依稀聽見歌聲傳來:“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