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3
我真的累壞了,在快要睡著之前,閉上的眼睛前竟然狠狠地出現了一道光。那道光在不斷擴大,直到大的充滿了我全部的視野。突然,光線驟然變暗,畫一樣的景物從它後面漸漸凸顯出來。那是白的如雪一樣的世界,純潔又讓我感到謎一般的困惑。我看到近處有一道歐式風格的白色大門,門前有一個什麼東西在向我示意。那是……天使嗎?就像夢中一樣,披著白色的袍子,頭頂上閃著金色的光暈,背上還插著一對毛茸茸的羽翼。他在向我招手嗎?我如同幽靈附體一般,不假思索地朝天使走去。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門前的天使有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的感覺。等到我靜靜地站在他面前時,我突然發現他的眼睛是晶綠色的,那種莫名奇妙的溫暖在心中激起一股暗流。天使說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的守護神了。他的聲音像綢緞揉搓發出的聲響,柔軟有質感。剛剛從現實逃出來的我,面對一切都那么輕鬆。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忽然間對他充滿了好感。
他帶我走進大門,他說,這裡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天堂,這裡有真正的天使。我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了許多。這就是天堂?這就是媽媽說的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美麗得不能再美麗的天堂?喔,我終能於來到這裡了!天使卻露出一種很反感的表情,他很奇怪為什麼世間的人們那么喜歡天堂,他對這裡的評價只是“一個白一點兒的現實”而已。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憂鬱,作為對我腦袋裡無數個問號的回答。雖然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見他,但我卻信任他信任到依賴的程度,我忽然覺得也許天堂真的沒有我想像的那么美。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你以後就叫我angel,在天堂里我就是你唯一的朋友。”他冷漠的語氣後藏著一種特別的關心。
“好的,我叫你angel,但你說的'唯一'是什麼意思?”我有點緊張。
他聽到這個問題後,似乎不敢正視我。“嗯……就是說,天堂上的是神和天使這樣神與靈的管制關係,'朋友'只存在天使與凡人之間。一個天使只能和一個凡人做朋友,一個凡人只能和一個天使做朋友。”
angel解釋的很清楚。我心裡一緊,接著一陣透心的涼起竄上脊背。“也就是說,我不能認識的天使或者人,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人能陪我聊天?”我想他應該能感覺到我呼出的氣都像是冷的。
他再不說話了,可能今後還有很多很多我很難接受的事要我承受,他不希望上我剛走進天堂的大門就後悔。
我也不說話了,努力地保護著我美好卻不真實的夢。我踩在軟綿綿的雲彩上,欣賞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美得好飄渺!一片刺眼的白,無論是植物、食物、建築物都一律是白色的。唯一的能使人分清事物的就是那一塊塊淡灰色的影子。好吧,就讓我的新生活在白色中開始,我的心裡湧起一陣非常壓抑的欣喜。
我被安排住在一間白色的小城堡里,這曾經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走進去,仿佛走進了夢的真實,我開始懷疑做夢真的那么簡單嗎?這間純白色的房子任何細節都很精緻,門框上雕著翅膀,吊燈的玻璃罩圍著透明的花邊,透過罩子,我看到一個落滿灰塵的燈泡。夢裡就是這樣的,我在城堡里是怎樣的開心、自由,穿著睡裙光著腳丫滿地亂竄,但是真正得到夢的現實版時,卻感覺心裡空了許多。做夢真的那么簡單嗎?人們都說,辦不到的事就在夢裡享受好了。但是,好多事真的應該留在夢裡,做個夢就好了。可為什麼我的夢總是那么難做?為什麼總是破壞我的夢?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心裡的夢讓出了空位,讓我感覺到傷心,眼皮沉沉的低垂著,不願看到這番白色。我走近巨大的落地窗,順著牆壁自然地滑坐下來,然後靜靜地蜷縮在牆角,抱著雙膝發獃。不知過了多久,單一的顏色讓人產生了些許困意。突然,一股氣流從右手邊襲來,是暖的。直覺告訴有人,不,天使來了。我轉過頭,努力睜開迷茫的雙眼望著身旁的他。我能感覺到他是善意的,我很坦然地面對他的來臨。
“你怎么了?”他的語氣比剛遇見到我時溫柔了很多,讓我又想起綢緞揉搓時好聽的聲音。
面對angel的提問,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連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繼續用迷茫而困惑的的眼光望著他,這次又添了憂鬱的色彩。
angel不像醫生那樣,要對症下藥必須先搞清病情。他似乎懂得很多,這個時候需要沉默。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一針見血地盯著我。
真的好默契,我正需要一個微笑,一種冷顏色中少有的暖意。從踏進這裡開始,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感到冷得受不了。
“你要學著適應缺少顏色、缺少陽光的生活。”angel堅定的語氣如同一把尖刀劃破了沉默,然而他之後的話更仿若用冰冷的手觸摸了我溫溫的心臟。是的,這裡沒有陽光,因為太陽不是白色的。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僵硬,好想哭一場。可是,來到天堂的第一天注定要哭一場嗎?一種不安全感席捲了我,我冷得發抖。背後有什麼移動著,又輕又癢,最後,一隻手在我的肩膀上停了下來。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拒絕他,他身上散發著前生延續下來的熟悉的味道。我似乎看到了冰冷中最後的一絲火焰,把頭輕輕地靠在angel的肩上,輕輕地閉上雙眼。他的手順著我的溜肩膀滑到胳膊上,我暴露在外面的胳膊感受到angel手心的溫度。他柔柔地拍打著我,用最溫柔又最殘忍的切斷了我對現實的記憶。我記得我的安琪兒,記得我對天使所有的幻想,這一切的一切斷了,又似乎永遠都擺脫不掉。突然,耳邊湧來一陣熱氣,又聽到了那種超有質感的聲音:“我前世是一隻貓,曾經有個小女孩叫我安琪兒,後來我咬了她的手背。”
我的心猛然一跳,心臟從胸腔里蹦出來。安——琪——兒,我尖叫、大喊,發瘋了一般拉扯著他,“你真的是安琪兒?你真的……”我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戲弄,眼淚帶著思念和愧疚,刷刷刷地往下流。我用雙臂死死地抱住他,指尖嵌進了他的身軀。我累了,卻死也不肯放手,我怕一瞬間安琪兒再次無情地消失。
或許,有了安琪兒,這裡才能叫做天堂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