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詩的這一天是星期五。
詩很短,只有十四行,一百四十七字。
也許這是海子面朝大海的距離,也許是海子尋找幸福的路程,可以肯定,這是海子承受25年生命的極限。
火車呼嘯而過,沒有一絲的驚顫和痛苦。短如詩的生命,靜靜凋零如葉,輕輕飄散似風。
從此,山海關的天空海邊,有一朵透明的生命之花永恆綻放,在春天的陽光下,在秋季的麥田邊。
幸福,其實很簡單。
那是父親離開家時曾經叮囑的餵馬和劈柴,那是母親打開門後天天嘮叨的糧食與蔬菜,那是一封發自除夕之夜的親人的信箋,或者,簡直就是一個剛剛變聲的大男孩,對著自己的腳踏車一聲喊:週遊世界!
一條河,因為一個溫暖的名字而清澈;一座山,因為一個溫暖的名字而嫵媚;曾經憂鬱的陌生人,因為一個溫暖的祝福,愛情甜蜜,生活美滿,前程燦爛。
祝福塵世所有的生命,送到人間每一個角落。
因為海子的尋找幸福,這個世界開始變得溫情脈脈。
慢慢的,海子轉身,面朝大海,背向我們。幸福是你們的,我什麼也沒有。漸行漸遠瘦削的身影,分明有著透骨的淒涼與寂寞。
最溫暖最真誠的祝福,最冷峻最殘酷的離去。
海子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明天。
祈求渴盼之後的寧靜和光明,大痛大悲之後的乾淨與安詳。
用濺著海子血的聖言與湖水,抄錄海子短短的詩篇;剪作一串串的紙錢,撒向天空,送海子回到他心中故鄉的庭院。
詩很短,而這次相送,整整走了13天。
從面朝大海到山海關再到故鄉的庭院,海子走得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