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前天午後遇見她的。她是一個看起來只有13歲的女孩,同時也是一個賣花的孩子。我遇見她那時,她正在賣花,我恰巧看見她的花籃裡面還有一枝康乃馨。今天就是母親節了,我差點就忘了這個重要的節日。往年每一年的母親節,我都會寄一束康乃馨給住在鄉下的媽媽,與表達我對媽媽的思念和滿懷的愛。於是,我喊住了賣花的女孩。女孩正要回去,聽到我的叫喊就踏著小碎步來到的我面前。
她微笑著對我說:“美麗的女士,您叫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小姑娘,你可以把你籃子裡的這隻康乃馨賣給我嗎?”我說。
女孩歉意的說:“抱歉,這隻康乃馨是我準備送給我的媽媽的。要不然,我明天再送一枝給您吧。”
我剛想說“不用了”,但隨即一想,畢竟還是個孩子,於是,到嘴的“不用了”又被我吞進了肚裡。
“沒關係,我明天再來這裡取吧!”我說。
“謝謝您,美麗的女士。”女孩說完,朝我笑了笑,就跨著輕快的小步伐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無奈的笑笑,轉身走進一家花店,買了一束康乃馨,托我的好朋友幫我寄給媽媽。
第二天早晨,我一如既往的生活著,直到下午我才記起自己和小女孩的約定。我匆匆的來到昨日相約的地方,等了許久,卻始終等不到女孩的到來。我想,也許是我遲到了她生氣吧。
我帶著自責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美麗的女士,請等一等。”
我看向這聲音的主人,是她!可是,她怎么好像很疲憊的樣子?她的腳步竟顯得那如此踉踉蹌蹌,她的兩隻眼睛紅腫得像兩個熟透的桃子。她依舊提著那個籃子,可我總感覺她的心情很低落。
她把籃子裡的一枝康乃馨給了我,那隻康乃馨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嬌艷,也已經有些枯萎了。
女孩幾近乞求地說:“美麗的女士,我想講一個故事給您聽,好嗎?”
我說:“好,你講吧。”
她說:“有一個賣花的女孩,每一年的母親節,她總會把最後一枝康乃馨留給她的媽媽。又一次母親節來臨了,她提著放置一枝康乃馨的籃子回家,一路上她是那么高興,因為每次當她把康乃馨送給媽媽時,媽媽臉上總會洋溢著一種幸福的微笑。”
她頓了頓,鼻子紅了:“可這次卻不一樣了,當她提著籃子回到家裡時,看到的不是媽媽衝過來擁抱她,而是一屋子的白色——那刺眼而又令人悲傷的白色。可是這時,女孩的眼睛卻變成紅色的了,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的籃子重重的掉在了地上,那康乃馨已經掉出來了上半身。她瘋了似的跑到床前,掀開了那蓋著媽媽的頭的白紗。媽媽慘白的一張臉,讓人看了害怕,在害怕的同時,又不免為之惋惜。剎那間,她的眼淚湧出了眼眶,她趴在媽媽的身上,悽慘的哭聲都不曾停過。她怨恨上天的不公,上天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和她的媽媽!為什麼!她的鄰居們看著這可憐的女孩發顫的背,這么一個小小的肩膀能挑起多重的擔子呢?”
說到此處,她已是淚流滿面:“終於,她哭累了,哭到沒有眼淚,哭到沒有力氣,她放開了媽媽。月的銀輝從花樹的樹葉叢中斑斑駁駁地射進她的家,灑在了媽媽的身上。她沒有說話,靜靜地陪伴著媽媽度過人間最後的一夜。第二天早上,她隨著鄰居們,目送著媽媽入土為安。她跪在為媽媽而立的墓前,她的淚,又一次滾落了雙頰。然而這次,她卻沒有大聲哭號,只是小聲地抽泣。從媽媽生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沒對媽媽說過一句我愛你,如今,是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我聽著她說完之後,一下子木然了。突然,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一滴,兩滴,滴在這枝康乃馨枯萎的花瓣上。我的心猛然被不明物體撞了一下,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車站,一路上,異常的著急,那是以前不成有過的。到家了,我想也沒想就衝到媽媽面前,跪了下去:“媽媽,我愛你!”
過去一個月了,媽媽走了,永遠的離開我了。半個月前,醫生說媽媽得了晚期癌症,治不好了。當時我的心就碎了,媽媽她就要走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我措手不及。我又想起了那撞了我的心的不明物體,原來,那是愛。
我親手送走了媽媽。我慶幸,我曾經對媽媽說過“媽媽,我愛你”,我慶幸,我有那個說愛你的機會。
五年級:凌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