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悟出的母愛

她和媽媽的關係,並不像其他母女一樣融洽與溫馨。她對媽媽的感情也很複雜,是恐懼,恐懼中又包裹著愛。這是她從懂事起就意識到的。

小時候,她不愛吃飯,媽媽逗她很久才肯張嘴吃上一口。一頓飯,經常會把媽媽折磨得筋疲力盡。終於有一天,媽媽把她的小碗扔在地板上,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她仰著頭看媽媽因生氣而憤怒的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小年紀的她只能用哭來表示她的恐懼和疼痛。也許從那時起,她就被認定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孩子。

剛上國小的時候,她和所有同齡人一樣,不愛寫家庭作業。她常常坐在桌前發獃,透過玻璃門欣賞外面的夥伴們玩耍嬉戲的情景。這時,媽媽會生氣地拍桌子,然後大聲的呵斥。在她眼裡,媽媽的脾氣似乎隨著她的長大越來越不好了,有的時候甚至讓她跪著寫作業,她也不敢反抗,她怕媽媽會更生氣。她學會了逆來順受,她開始有些自閉,有時候一個人邊做作業邊流眼淚。有段時間,她喜歡把作業寫到還剩下最後一點,就不再寫了,就想出去玩。至於未完成的作業,她可以明天一早去學校完成,因為她的好多同學都這樣的。可是媽媽要檢查她的作業本,發現她並未完成作業,便生氣地吼她。她發現了自己的媽媽不同於別人媽媽的嚴厲。媽媽對她玩耍時間的控制,她不喜歡。小小年紀,她認為這種感情叫恨。

上國中時,她和很多中學生一樣,有了喜歡的男孩。他有乾淨的臉龐,明朗的笑容。他們一起上課,放學一起回家。他們那么天真地談論彼此之間的永恆。然而有一天,正當她和他快樂地啃著冰淇淋在街上閒逛時,媽媽不知道從哪兒沖了出來,生氣地瞪著他們,然後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她手中的冰淇淋落在了地上,她的淚水在眼睛裡打轉。那一巴掌打掉了她的初戀,打掉了她的快樂,打掉了她天真的美夢中所有的幻想。她趴在床上寫日記,日記本上寫滿了“媽媽,我恨你。”寫滿了天真年紀不該有的“恨”!可她將這些話寫了很多很多,寫得那么重。她的眼淚任意地滑落,她的內心充滿了怨恨。

她開始擁有許多青少年共同的個性——叛逆。她有了很多所謂的“死黨”,她們漂亮,且故作高傲。她學會了打架,在學校肆意的鬧事,個性中散發著令人擔憂的尖銳。她的巴掌扇過很多張狂的女孩,有同齡的,也有比她大幾歲的。她會想起媽媽打她時的眼神,她可以肆意把那樣的眼神丟給任何人。學校開始請家長到校面談,看著媽媽一次一次地頻繁地出入校長辦公室,她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她早就知道媽媽翻過她那本有很多“媽媽,我恨你”的日記本,那個時候媽媽該是怎樣的震驚:她只是盡職盡責地教育著兒女,她的女兒竟然會如此的恨她。她也知道很多次媽媽躲在房間裡哭泣,她是半夜起來去喝水經過媽媽的房間,不經意的聽到媽媽壓抑的哭聲的,她那個時候會笑著離開。

她如果稍微聽一點話的話,她其實可以是一個很優秀的學生,她所在的班級黑板報永遠是第一名,那是她的功勞。她的畫在文化牆刊出、她的文章在校刊發表、她的小說可以寫上幾萬字……但媽媽總是在一次次地出入校長辦公室後對她失望的大吼。她在叛逆中已經學會了“反抗”,開始和媽媽“叫板”,和媽媽對視時的眼神陌生而尖銳,然後跑回房間狠狠地摔上房門。班主任勸了她無數次,然而她常常左耳進,右耳出,轉身就把“老班”的話語拋於腦後,一次又一次,班主任也對她心灰意冷。中考備考時,班主任已不再管她,她如一匹脫韁的野馬放肆地生活。終於,中考結果下來了,可想而知,她考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