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期待

奶奶已經老了,臉上掛滿了皺紋,一雙深陷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有些遲鈍,平日裡她只能呆在家裡,偶爾出去也是一小會兒,多走就走不動了。

爸爸媽媽隔三差五就去奶奶家坐坐,可幾乎每次都是給奶奶送幾樣禮物,坐一會兒就匆匆離去,有時甚至連坐都不坐就急著走人。我就更不用說了,緊跟在爸爸媽媽身後,有時呆久了,還會不耐煩地催促他們回家。

中秋節前一天,我正在做作業,忽然電話響了,我連忙跑去接,只聽裡面傳來了奶奶柔和的聲音:“周可啊,你明天過來吧,奶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我一邊做作業,一邊不屑地說:“不了,我約好朋友一起玩,明天來不了了,紅燒魚還是下次吃吧。”“可是……”奶奶話說到一半,我又不耐煩了:“好啦,好啦,下次我一定來,我要做作業了,不說了。”那頭突然安靜下來了,過了好一會兒,奶奶才小聲說:“喔,這樣呀,那算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重重的嘆息。奶奶好像無比的失望,我不以為然地想:我去有這么重要嗎?晚上爸爸媽媽從奶奶家裡回來,他們對我說:“你呀,奶奶生氣了,一個勁地說你的不是呢!”

我有些內疚,在媽媽的鼓勵下,我決定明天補去奶奶家一天。來到奶奶家門前,奶奶打開門,一看是我,先是很意外,然後馬上把我拉進家門,一邊笑一邊說:“咦,今天怎么來了,想奶奶了?”看她那高興勁,全然不記得昨天的事。奶奶一拐一拐走過去,打開電視機,拿起遙控器,塞進我手裡,樂呵呵地說:“想看什麼,自己調,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去。”她走進廚房,打開冰櫃,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最後什麼都沒拿,關上門,她拿了些錢,對我說:“奶奶給你買好吃的去,你等會兒。”奶奶吃力地挪動著腳往樓下走。只聽門口有人問:“今天怎么要出去?有客人來了?”“我孫子來了,我去給他買好吃的!”看她那開心樣,我有些心酸。晚飯時,我吃著奶奶為我做的紅燒魚,覺得味道特別好。奶奶自己不吃,只看著我,嘴裡不停嘮叨:“小心刺,慢慢吃……。”但眼睛早已笑成一條縫。

天色暗下來了,我要回家了,奶奶說:“明天再走吧!”她一邊說一邊閃動著她那無比渴望的眼睛。我不忍說要走了,只能沉默無語,她喑啞了,我覺得奶奶希望我留下,但我晚上還有作業,只能走。我走出大門,下了樓梯,回過頭去,只見奶奶仍站在視窗,那深陷的眼睛似乎又暗淡無光了,但她還在向我招手。我沒敢再看奶奶一眼,“蹬蹬蹬”跑了出去。

奶奶老了,她像一盞快幹了的油燈,我們只有不斷地看望她,為她加油,她才會亮起來。我終於明白了,奶奶不需要錢,她只要和我們聊聊天就知足了。

我明白了,老年人其實最企盼的是我們對他們牽掛的心。我一邊往家裡走,一邊打心底里想:奶奶我會常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