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遊玩的優秀作文:秋日回家鄉南昌記

上上周,一個南昌的朋友建議我回家鄉看看。我想,自從離開南昌,二十多年來,幾乎沒有在秋天回去過,於是立刻準備行裝。

朋友幫我訂了早上八點多的飛機,這意味著我必須早起,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習慣晚睡晚起,若必須早起,大腦就會自動調到淺睡模式。我這副肉體,硬體爛,作業系統更爛,好在它們相濡以沫,跌跌撞撞,也運行了四十多年。我有時,不,是經常,我經常恨我父母,他們兩個人都是那么爛的硬體和作業系統,怎么好意思繁殖?

果然整個晚上大腦都在走馬燈,設定了鬧鐘,沒響,真是爛手機。不過也沒什麼,我身體的爛作業系統功能強大,我及時打開手機,鏇即電話打了進來,司機說:“我在樓下等。”

我跑下去,還是黑魆魆的,汽車行駛在路上,天色好像電腦螢幕,被一隻看不見的手逐漸調亮。還好,安檢沒有想像的那么嚴,晚點也不厲害,中午時分,我就飛到了南昌。

南昌機場也是大而無當,一個爛三線城市,機場比秦始皇的陵墓還大,走了好久,才走到出口。朋友已經在等我,一輛車呼嘯著把我拉往預先約定的某處。朋友是江西通,對江西各地的人文古蹟了如指掌,路過一地,他指著窗外對我說:“這個鎮,二十年前,曾是雛妓集中地,過往長途卡車司機的樂園。有的雛妓才上國中,晚上坐在燈下寫作業,母親就過來吆喝:‘別寫了,客人來了。’”我默默地想,這是很好的小說素材。

南昌菜太辣,一個定居美國的朋友,說他前兩天正好在南昌,吃得拉了兩次肚子。我也感覺肚子裡火辣辣的,有要拉的感覺。離開家鄉二十多年,真抱歉,不適應家鄉口味了。晚上在賓館如廁,果然肛門火辣辣的,只是它不會哈氣。記得貓貓上幼稚園時,曾對我說:“今天中午的菜有辣椒,吳老師告訴我們,吃了辣椒要是覺得辣,就喝口水;要是喝了水還辣,就要堅持住。”嗯,我一定會堅持住。

晚上貓媽帶著貓貓也飛來了,因為我們預備去看貓貓爺爺,也就是我的爸爸鐵公雞。眾所周知,貓貓的爺爺非常慳吝,一分錢恨不能掰成一百瓣花,小時候,我丟了一塊錢,被他差點打殘,非常殘忍。現在還習慣每天往家裡撿垃圾,我弟弟苦口婆心相勸,屢勸不改。最後父子反目,各自分居。

見了面才知道,他不久前被騙子騙掉十幾萬。南昌很多這種騙子集團,專騙老年腦殘。我問他:“你這么慳(吝)的人,一下子被騙掉十幾萬,應該很痛苦吧?”他說:“開始很痛苦,後來想想很多人被騙了幾百萬,不少還是教授學者,也就想通了。”我弟弟在旁邊插嘴:“早就跟你說了是騙子,你說人家很熱情,車接車送,抽(南昌話攙扶的意思)上抽下,還有免費酒席,不曉得幾舒服。”鐵公雞說:“是嘛,你會抽我一下不?”看來他的問題,主要是缺乏關愛。他穿著一身油膩膩的衣服,廉價而邋遢,自我媽媽去世,他就每況愈下,向五保戶形象靠攏。我說:“你好歹也是個退休教師,小知識分子,多少該體面一點。”他伸出手指,彈了彈自己的爛衣服:“這會梭(南昌話‘差’的發音)啊?要穿得那么好做什麼?”

貓貓依舊是一副高冷模樣,誰都不搭理。我問她:“來過這個地方沒有?”她也不回答。但是出來後,她對貓媽說:“我的那個彈力球丟到哪去了?”貓媽看著我:“她記得來過,三年前,你媽媽去世時,她從你爸爸屋裡拿過一個玩具彈力球。”

這傢伙,不直接說,只用這種隱晦的修辭表達:我來過,我精力充沛,我玩過彈力球。將來沒準會做作家。

其實她精力也不怎么充沛,朋友載著我們去參觀奉新縣萬壽宮,在路上,她聲稱暈車,哭了一陣,能量耗完,趴在媽媽懷裡睡覺,相當於充電寶充電;晚上回到賓館,一下子就墜入夢鄉,這才算插上了交流電源。

我比貓媽母子在南昌多呆了兩日,因為她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獨有我,無所事事,貌似有的是時間。但很快也接到貓媽電話,催我回去:“你總得接貓貓放學吧?”

看來我還不算真的無所事事,我還有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