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敘事作文:外公的扇子

外公的身子不算太硬朗,他走路時總是微微駝著背,雙手在身後一甩一甩的。就在前幾天,他硬是要自己去東站,買了車票,背著大包小包,一甩一甩地回重慶去了。

不管在哪裡,外公總是搖著他的竹扇,微微眯著眼睛,走得極慢,一副世界都要等他的樣子。

20xx年,汶川大地震過後,我和何雨濛、王一豆、陳俊馳,還有外公外婆都飛到深圳去避難。我們三個小孩第一次坐飛機,在飛機上哭成了一團,麼姨哄得我們手忙腳亂,外公呢,翹著二郎腿,手裡不慌不忙地搖著扇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面,仿佛要把世界看穿一樣。

麼姨在深圳的房子不算太大,有一個小小的陽台。外公在陽台上種了幾根快要爛掉的紅苕。爛紅苕藤長得很快,一下子就爬到屋頂了,它纏繞在各種地方,很有一種妖嬈的美感。好像每天都只有外公搖著扇子,去欣賞它們。

那時的我,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赤著腳跑到陽台上。外公早已起來,坐在陽台的小板凳上,打著胴胴(四川話),搖著扇子,欣賞著越爬越高的爛紅苕。

這時,我就會躡手躡腳地挪到外公的身後,一下子跳到外公背上,叫一聲:“GA爺好!”到現在,我仍舊記得起外公笑到眯成了一條縫的眼睛和他爽朗的哈哈聲。

這時,外公就會放下他的扇子,給我們梳頭髮。但他只會梳一種髮型——衝天炮。我和何雨濛頭髮都很短,外公就給我們一邊梳一個衝天炮。現在想起來,覺得那樣子一定傻傻的。

在深圳的小屋裡,外公常教我們念一些四川土話,至於是什麼,我已記不清了,只很模糊地憶起濛濛在念口訣的時候,邊笑邊從沙發上滾下來。

深圳的秋天漸漸地涼快了,陽台上的爛紅苕也長得越來越高,它爬過了欄桿,爬過了陽台,最後纏繞在樓上一家的晾衣架上。樓上的阿姨時常探出個頭,向下望一陣,說著一口我們聽不懂的話。有時候她會趁我們不在的時候,拿著大剪刀,咔嚓一聲就把探上去的紅苕藤剪掉。

外公依然在我每天醒來之前就坐在陽台上,他還是搖著扇子,欣賞著他的爛紅苕藤。外公在藤上系了好些紅色的帶子,說是等它長大了拿給我們分。外婆看著紅苕藤,總是笑著跟我們說:“紅配LU(綠),Shao得哭。”

一天晚上,深圳起了好大的颱風,即使關上窗子,也能感覺得到潮濕的風中帶著的海腥味。外公站在窗前,依舊搖著扇子,望著遠方。

沒過多久,我先回了成都,那以後,我沒有再去那裡,至於那些爛紅苕最後怎么樣了,我也不知道,也從沒問過外公。20xx年的記憶就此結束了。

後來,外公一直住在重慶,他不再擺弄那些花花草草,而是坐在書桌前,提著毛筆就沉思一個下午。他仍舊喜歡搖著扇子,只不過,他不會給我們梳衝天炮、念好玩的口訣了。

去年,外公摔了一跤,住在我們家,我經常會去陪他說說話,他總是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回答我的稀奇古怪的問題。有時,外婆會講起在深圳的事兒,提到外公種的爛紅苕,外公總是搖著扇子,不緊不慢地問:“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