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潔予
那是一個還帶有幾分寒意的春天，六歲的我極不情願地從游泳池裡鑽出來，和教練去更衣室換衣服。
更衣室裡面，裝著衣服的袋子、箱子看得我眼花繚亂。“小予，哪個是你的？”“嗯，藍的……”我含糊地應著。過了一會，教練捧著一個藍色的環保袋走過來，問：“是這個嗎？”我點點頭，但覺得這袋子有些陌生，算了，先穿吧，天氣挺冷的呢！我從裡面拿出一件黃襯衫，那是媽媽新買的。我正打算拿它炫耀一下，仔細一看，立刻“面如土色”。這件衣服與六歲的我差別太大了，衣服又寬又松，領子上綴著一排做工粗糙的花，都有點褪色了，看起來大人穿的衣服。“咦？才過二個小時，這衣服就“大變身了”？唉，總之先穿上再說，媽媽真粗心啊……”我不滿地嘟噥著，然後將頭往裡使勁套。奇怪，是領子太小了？還是我的腦袋太大了？只聽教練哭笑不得：“你穿反了！那是袖口！”我聽了，恨不得找條地縫，立馬鑽進去溜走。教練把衣服轉了個個，我的腦袋才“重見天日”。接著，我將胳膊順利地穿過袖子，然後往鏡前一站，長長的、大大的襯衫一直掛到我的腿部，像是個布袋將我包在了裡頭。我裝作沒在意，從袋子裡又拿出一條洗得發白、藍色的長褲，有幾人黃色的字母，“真怪……”我無奈地將它胡亂套上，仔細看，還有縫過的痕跡。教練邊把一件綠色的外套給我，一邊問：“小予，沒，沒拿錯吧？”“這個，沒。”我猶猶豫豫地答道。那件綠外套倒是算新，有個鯨魚的白色圖案，後面寫著幾個英文字母。“總算有合適的了。”我滿心歡喜地穿上外套，準備拉上拉鏈。“喀吱……”咦？拉鏈卡住了！我往下扯，又試往上拉，“嘎咔……”拉鏈似乎罷工了，我無奈地轉過身去，未等教練問我，忙解釋道：“有點熱，呃，我不想拉上。”教練懷疑地看了我一眼，帶我走到媽媽面前。媽媽見了我，一驚，大聲嚷嚷說：“小予，你穿錯衣服了！”我又羞又愧又委屈，用手絞著上衣，“哇”地哭了。教練急忙把我拉進更衣室，媽媽替我找到了自已的衣服箱，並給我換上了衣服。我抽泣著對拿錯的袋子說了三聲“對不起”。此刻鏡子裡，才是那個陽光十足的我，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痕。“很好看。”教練愛撫著我的腦袋，媽媽也笑道：“別哭了，不是很漂亮嗎?”這時我的臉上才綻開了笑容。
兒時的每一件小事，都如此值得回味。這次“特別”的穿衣服，在我成長的記憶里如山澗清泉，咚咚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