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几多愁——僅此祭奠那些逝去的時光

郭菡

他,最終還是靜靜的,帶著遺憾,帶著痛苦,帶著渴望,離開了我們。他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只留給了我們無限的哀思和永恆的惦念。

他,是一家之主,家裡的條件不是特別富裕,他便努力地在外地打工掙錢。他的妻子也是,很勤勞,任勞任怨地工作,把兩個孩子都供上了大學。都說好人有好報,可是人類仍然抵擋不了病魔的侵襲,在今年五月中旬,他被查出患了膽管癌,是晚期。東拼西湊地問親朋好友湊夠了三萬元的手術費,手術很成功,可畢竟是癌症晚期,家裡人都知道可能活不長了,卻始終盼望著能夠在一起過最後一個新年。住院期間,幾乎每天都要花費上千元的醫藥費,這讓這個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生活得更加艱難,等到虛弱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提前出院了。回到家裡,他整個人已經瘦掉了一大圈,那時候氣色看起來還是不錯的,家裡人都信心滿滿地想,他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當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時,他的身體卻再度虛弱了,在家裡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於是,他又住進了鎮上醫院的病房。我現在還記得七月初的時候我去醫院看他的情形,顯然經受了病痛的折磨,早已沒有以前的那么精神,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微弱了許多。我看得出,他的眼裡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他沒有放棄,他是樂觀的。在醫院掛了幾天吊瓶,醫生建議他回家靜養,他遵從了醫生的吩咐,其實那時候我們都知道,醫生是因為無能為力才讓他回家的。

在家裡,雖說也是天天打針,可他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每頓吃的東西也很少,就是半碗的粥,再加上還要喝苦澀的藥,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像從前那般容光煥發。七月二十二日,我和爸爸媽媽回老家去看望他,因為體內有毒素、腹水都無法排除體外,他的臉、胳膊已經成了淺黃色,看上去無比虛弱,比第一次出院的時候又瘦了。我聽到他用耳語對爸爸說,希望有好的中醫給自己開中藥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身體不行,無法行走,那就自己去找中醫瞧瞧了。聽到這些,我真的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什麼,他還這么年輕,還有這么強的求生欲望,憑什麼病魔就要纏住他不放。他的妻子也因為要日夜照顧他而過於辛勞經常流鼻血流不停,他的兩個孩子都十分孝順,每天夜裡輪流照顧他,滿足他的需要。我們回家後的第二天,他的妻子因為總是流鼻血來到了我們所在的鎮上檢查,檢查完畢,在我家用過中餐後,便匆匆地坐上了車往自己的家裡趕。她才上車不到十分鐘,就接到了兒子打過來的電話,說父親已經不行了,讓她趕快回家。她聽聞了這個噩耗,心裡更加著急,眼淚都急了出來,等到四十分鐘後回到家裡,面對的卻是一副冰冷的軀體,不再是那個活生生的人。她終沒能夠見到丈夫最後一眼,沒能眼看著他離開,這成為了她一生永久的遺憾。她趴在他的床前哭,眼淚浸濕了被子,流到了每一個人的心裡。兒女安慰她,這是事實,必須得接受,人死不能復生,只能用自己的思念去追憶昨日的美好。她哭了好久,停不下來,在場的每個人都跟著哭了。

他的葬禮,所有的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都參加了,他的兒女戴著孝跪在棺材前面,哭得竭力;他的妻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棺材,哭得痛心。我也哭了,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無法想像那樣一個幾個月前還跟我有說有笑的人說離開就離開,我恨死神,我恨病魔,憑白無故地奪走人的性命。

他一生苦短,還沒來得及享受幸福美滿的晚年,還沒來得及看兒子女兒成才立業,還沒來得及過最後一個新年,就這樣匆匆離去。畢竟時間太瘦,指縫太寬,它終究無聲無息地溜走。愁,無法散去。

就這樣,把你寫在我的文字里,便是我祭奠與懷念那些逝去時光的最好方式。

敬愛的姑父,你在那裡,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