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日記700字:年光不忍驚弦發

幼時,隨著爺爺奶奶住在農村。那時門前的路還未被修成水泥路,過往的拉貨車輛在清晰地可以聞見炎熱乾燥的季節里蹭起濃濃灰塵。我家那時經營著一家小飯館,外加洗車。我家附近有一條小河,洗車的水主要就從那裡來,那時那河裡的水還清澈的有眾多魚蝦遊走其間。大人們常常因為我太過於調皮怕打了生意便來回不停的囑咐我就在樓上玩就可以了,更為嚴厲地是我有時會被剝奪了孩童應有的自由,對此我是很不滿的。由於我觀察的視角是俯視著的,我趴在鏡藍的玻璃窗前經常看見的便是在水管嘩啦啦的水流沖洗下那些個車輪一圈圈冒起的白霧,嘩,我想,真好玩!我的影響中有個阿姨也是極其可惡的,可惡在於她戲耍了我的感情,她拿出一個橘子,黃橙橙的,漂亮極了,她呲的一聲用她那長長的指甲把它剖開,香甜的帶著刺鼻的清爽味撲面而來,她把果皮和果肉分別放在兩隻修長的手上,我眼珠子直盯著她,沖她揚起一個大大的充滿善意的微笑,可是她卻以為我年紀小好欺負,把果皮遞給我,我眼神睇視她一眼,抓過她另一隻手上的果肉吧唧吧唧吃了起來,滿嘴全是香甜的味道。這阿姨卻以為我白痴似的,邊摸我的頭邊念叨:“這娃娃聰明啊”我真想甩她一記白眼,只是當時還不知道白眼是怎么甩的,甚至去老式的相館拍全家福,家人讓我笑笑,我卻把舌頭伸出來,問了句:“這是笑么,笑是怎么笑得呢”

我的爺爺脾氣是不好的,他愛抽菸,愛喝酒,喝酒時還愛一點下酒的花生米。他是我幼時最怕的人,至於怕到什麼程度呢,我也捉摸不清,我只知道我對他的害怕恐懼是從每次他和奶奶吵架時將逐步積累起來的,隨著年月的增長,越積越多。爺爺每次和奶奶吵架時我是最心驚膽戰地,我唯恐他傷害了奶奶,每次都費力地把奶奶拉的離他遠點,只可憐我小小身子心有餘而力不足。爺爺生氣時的面目很猙獰就像西遊記里的妖魔,充滿危險性,我幾度覺得他是令人討厭的,不喜的。他平常說話也總愛在其他人面前吹牛,能吹之程度深,我為此不知鄙視過他一次,心想:“你還真是能吹,吹得左鄰右舍,十里八鄉全知道你的大名。”因此可想而知,以他的脾氣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其實我挺喜歡聽他吹得—吹故事。他經常眼神得意地給我講一個個有趣的故事,再不是攙和一句他自己的看法,故事裡的人物都被他給吹活了似的。聽他吹故事,那是我以前最快樂的日子。他也是挺豪爽的一個人,別看他表面上和他的幾個兄弟不大合得來,可是若他一聽見自己的家人有個什麼事兒,比誰都急。這時,他哪裡還管什麼以前的什麼吵鬧啊,他放過的狠話啊全都被他一股腦給拋九霄雲外去了。他也是挺脆弱的一個人,我記得有段時間奶奶氣極了他,讓他一個人自己煮飯,不再理他了讓他自己就搬到樓下一間屋子去。他是不會做飯的,除了他最愛的油燜豆腐,他其他的都不會做。我曾偷偷地去看過他幾次,踮著腳尖一步步踱到他房門外。每次他要么是坐在床邊一陣一陣地抽著水煙,在升騰的煙霧裡沉默地坐很久,桌上空蕩蕩的只擺著他常用的酒碗,要么就看見他不停地眨著眼睛,眼裡隱隱有淚花呈現。他是不大受自己的母親喜愛的,他母親最愛的孩子不是他,但我知道,他是深愛著自己的母親的,雖然他平時口頭上說的不一樣,一如他有時候雖然會罵我罵得很厲害,但我知道他仍然是愛我的。

如今只是他不在了,走得太過匆忙了,連鳥兒都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