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起來！”耳朵一陣劇痛，凡卡的眼睛緩緩睜開，看見做完禮拜回來的老闆正怒氣沖沖地擰著他的耳朵，老闆娘也在一旁威嚴地看著他。“好小子，你竟然敢偷懶，趴在這裡睡覺，吃了熊心豹子膽啦？今天給我睡在院子裡，罰明天一天不準吃飯！”老闆粗魯的聲音久久在屋子裡迴蕩。凡卡並沒有猶豫，站起身，向院子走去。他知道，今天他要在那裡頭度過這漫長的夜晚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夜風一陣又一陣地刮來。凡卡不由得縮緊了身子，爬到了院角邊。天是冷的，可他的心卻是快樂的：他堅信他的爺爺會帶著泥鰍，駕著雪車，穿著厚厚的皮襖和高筒氈靴來到這裡，像聖誕老人一樣，遙遠地跟他招手：“孩子，爺爺接你來了！”……
想到這裡，凡卡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風仍是在他周圍不停地刮著，一陣又一陣，把他光溜溜的腳丫子凍得僵硬。刮著刮著，天上竟下起漫天大雪來，周圍一會兒就白了。凡卡縮緊他那瘦弱的身子，仰起頭來看天，耐心地等待爺爺的到來。他幸福地想著：等爺爺一來，我就能脫離苦海，離開老闆家了；等爺爺一來，我就能不再挨凍，不再整日受人欺凌了；等爺爺一來，我就可以回到鄉村，重續和爺爺在一起快樂的生活了……
想到深處，凡卡靠著院角睡著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做夢，而是永遠地、永遠地睡著了，再也沒有醒來。雪花仍然在他周圍簌簌地下著，就像凡卡如流水般短暫的生命一樣，不停地飄啊飄啊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