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之美

你恐懼黑暗與死亡,而我卻歌頌陰暗面的美麗,目睹生命在黑暗的夢幻中碎裂,聆聽痛苦嘶喊成的一曲歌謠。

——題記。

我在時空中流離,直到佇立在海邊的崖頂。

天際陰暗的雲悄無聲息地翻滾,我俯瞰厚重無垠的大海,它遼遠而橫無際涯,深沉而不可探測,它在陰暗天際下顯出暗沉的黑。我對海洋嘆息:你是死亡的使者,你代表陰沉與神秘,你是海,你是死,你庇佑著陰與黑的深處。

我回憶起陰暗。

陰暗,它隱藏在黑夜之間,在玄森之深,在墳墓之底,在殷血之中。

我曾見,那焚燒過六合的魔火,它閃起深紅的火焰,在黑夜裡漂浮游晃,帶著它的茫然和無助。

我曾見,那靜謐的森,迴蕩啾鳴鳥兒妙曼的的歌聲。虛幻中,白色的無常卻猙獰地冷笑,抖動著手中鐵青的鎖鏈,勾魂引魄。小巧鳥兒的歌聲漸息漸止——它死去,僵硬的屍體被秋風吹涼。

我曾見,眼眸眺望那幽綠鬼火纏繞的葬崗,吸血鬼在棺材中沉睡,冥魂淒涼尖嘯著遊蕩,殭屍死氣沉沉地平躺,臉龐上是翻卷著的腐爛的肉。當最後一絲光消失,黑昏的丘陵。那群碗狀的墳頂,在昏暗中始終沉默。

我曾見,腥風與血雨交纏吟詠,水與血在石巷路面水乳交融。聖潔的千瓣白花,綻放,在殷紅的血中,緩緩搖曳。那是佛國的罪孽,芬陀利華,千葉的白蓮。

這黑暗就是我啊!

於是,那海“站起”來了!

礁石仰望著磅礴的海,它已經滾起洶湧的潮,黯海的絕望衝擊單薄脆弱的山崖。陰暗天際下的海嘯,瘋狂撲擊著飛鳥。

我看見海的狂瀾,洶湧的海的呼嘯,充溢交錯的生與死,還有時間與空間的經緯。我流離在層層疊疊的時空,我失去停駐的權力,我觀望這桑田和滄海——

這裡是我的王國,而我卻被封入冰冷。

我歌頌黑暗的壯麗,它賦予人毀滅的快感。

我是風,我要放縱瘋狂去尖嘯,舞著狂魔的步伐,去拆毀這世界!

我是火,我要引爆怒火去焚燒,動起熾烈的天火,去燎燒那天宮!

我是冰,我要粉碎身軀去墜落,澆成箭般的冷雹,去刺穿這空間!

我是土地,我要撕裂自己的胸膛,裂開巨大的溝壑,去使萬物淪陷和埋葬!

那黑暗間的魔火!它遇見光明,引燃了悲憤,它發出憤怒的嘶吼,放棄生存,不再顧及一切地去與光明同歸於盡。

那玄森深的死靈!貓頭鷹睜著碧綠的眼,發出陰森的尖嘯。森林中,蛇,它剖出心臟。使血在黑暗中蜿蜒流淌。殷紅的晶瑩的血珠,凝聚了惡毒的生靈。

那墳墓底的異形!生命即如此,孤獨而來,孤獨而去,塵世的繁雜是羈絆人的鎖鏈,是如山般沉重的負擔,是污染人性的污水。而死亡令你得到最終的解脫。

那殷血中的白瓣!在血中誕生,在血中凋謝。佛陀犯下殺生的罪孽,丟棄慈悲與吉祥。而這不祥的花,它在人血之海中輕輕地舒展,雪白的花瓣,也不染這骯髒的污穢。

我走入黑暗的漩渦,而你敬畏陰暗與沉冷,只選擇逃避這災厄。

若你恐懼極致的孤獨,就不要妄想窺探神靈的世界。

我亘古孤獨,你停駐在塵埃深處。

我的光陰毀滅在千萬年前;

我遺忘了斑斕虹光的蝴蝶。

初三:阿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