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真的變了。曾經單純美麗的她近來也練起了瑜伽,用上了跑步機,每晚只吃一根黃瓜,隔三差五地跑美容院,逛商場,整天對著堆積如山的護膚品發愁。如今又孩子般地過起了生日,收下了爸爸的玫瑰,幸福甜蜜得像個小戀人。
但媽媽畢竟快要到“女人四十豆腐渣”的年齡了。再美麗迷人的笑容也遮不住眼角那幾條淡淡的紋路;而那直了彎、彎了直的髮絲中,也已經有銀亮銀亮的細絲在頑皮地跳躍了。
不是么?我都十五歲了啊!
真快啊!我都十五歲了,比媽媽還高了近一頭啊!而我卻曾經天真地以為,自己是那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子,永遠可以那么肆無忌憚地追逐嬉鬧。然而當我偶然發現額頭上如雨後春筍般偷偷冒出來的痘痘時,這一切想法都破滅了。我已經長大,而且會長得更大,很快成熟,又加速老去,然後,只一瞬間,就離開這個世界嗎?
我終於覺察到時間的無情了。它從不給任何人留一絲餘地,在茫茫然中飛速流逝,等你回過神來,它已溜得無影無蹤,而你卻被刻上了深深的印記,永遠無法抹去。就像媽媽臉上的皺紋,即使鋪上厚厚的粉底,卻依然頑固地存在著;就像爸爸送的玫瑰,只短短一瞬,就凋零了。
媽媽撕去玫瑰淡紫色的包裝紙,把它插進裝著清水的花瓶里,淡淡地笑著:“花會枯的,但細心照料,也可以讓它多開些日子吧。”媽媽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卸了妝,她臉上的線條那么柔和,讓我想到了仙女。
是誰這么說過呢:面對逝去如飛的時間,我們能做的只有抓住自己。
有什麼好抱怨的呢?時間雖然流逝得很快,但它確確實實從我們身邊流過,沒少給我們一秒,也沒多給別人一瞬。既然不願在嘆息中荒廢生命,又為什麼不緊緊抓住身邊的精彩呢?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或為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努力,生命就有了意義。生命有了意義,時間的流逝又算得了什麼?就像那束玫瑰,儘管就要凋零,但它畢竟曾經輝煌過,這種輝煌,不就是時間給予它的特殊眷顧么?
忽然又想起朱自清的句子:像針尖上一滴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我輕輕笑了笑,摘下一片段預告瓣夾在書里,對著那個厚重的書包默默做了個決定,又順手寫下這段文字,來紀念那束迷失在時間流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