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暑期的作文:二缺一

佛說:“前世千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你我擦身而過。”

從小我就不愛講話,就像不被賦予語言能力的布娃娃,只能靜靜地看著別人熱鬧。可以說,沒有喬,我是孤獨的,遍體是明媚憂傷的血痕。喬的出現,就像電視劇情一樣突然、唯美。

幼齡時,我都是坐自家轎車上學,其他朋友則都是兩三個約著一起成坐公車去的。她們身邊時時刻刻都有屬於自己的朋友,就像扯著線的風箏,她在這頭,另一個栓在那頭。而我,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風箏飛得太高,還是至今沒有人幫我繫上一隻漂亮的風箏。於是也從那開始嚮往乘公車,喜歡那種擁擠,仿佛能沖刷所有的悲傷。

由始至終,我只是一個人。

上了國中,爺爺才放心讓我自主選擇去學校的方式。可是,我卻不知道乘公車需要自備零錢。那時,我身上只有一張嶄新的50元,那樣刺眼。司機堆著滿臉橫肉對我說:“投50元也可以去喔!”我正在躊躇,喬就出現了,她惡狠狠地瞪了司機一眼,並幫我付完車費。下次記得帶零錢,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徑直走到車廂末端最後靜靜地坐下。

蒼白的皮膚,染著啡色的短髮,穿著整套黑夾克,逼人的冷俊,加上斜背著的吉他……我們的相遇,就這樣被順時針定格。

過客是一種元素,組成生命的元素。斷斷續續,若離若棄……

就像有些人在你生命中轟轟烈烈地出現過,卻無聲無息地遠去。本以為會很難過,但最後卻很平靜。而有些人,輕輕地來,默默地在你的生命中演繹無關要緊的角色,但當失去時,會不習慣,會想念,像失去靈魂的軀體,那樣空虛。

喬似曾相識的面孔總讓我有說不出的依賴感。

但也從未想過,我們無厘頭的偶遇竟然還會有下文。

那天下著雨,經過爺爺的允許,我可以留在學校吃午飯。當我準備坐下吃飯時,腳突然一滑,整個身子向後傾。就在天地扭轉的那瞬間,突然有一雙手緊緊地拉著我……後來,理所當然我沒有出醜。只是做夢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是喬,除了臉比以前更蒼白,其他和印象中一模一樣。讓我更吃驚的是,她和我竟然同一所學校,甚至她還記得我。那箇中午,我就這樣一直邊聊邊吃,似乎要把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話都告訴她。如果不是有些成語只限於某種情愫,我一定會用“一見鍾請”形容我的感覺。

這樣,我們應該算認識了吧!

似乎很多人都喜歡問為什麼?世界上能有多少個為什麼可以得到完美的答案。有些東西是自然而然或者不經意間就形成了,沒有為什麼!就像我和喬成為好朋友一樣。

喬總喜歡拍著我的頭說:“y頭,你變開朗多了。但是也放肆了很多。你看看,你給我添了多少麻煩。”我暗暗傻笑,想起那次把藍墨水潑了前面那個男生渾身都是,然後嫁禍給喬時,我就很驕傲。不過,每次她說這番話時,我總能讓她後悔。因為我會從袋子裡拿出五顏六色的喜之郎,這可是她最愛吃的。大概是受不了誘惑吧,她就很識務地收回剛才的話語。喬喜歡吉他,喜歡得一塌糊塗。她的音樂天賦很高,從她指間飄出的鏇律總叫人直掉眼淚。喬的人好,長相也很不錯,人緣特別廣。離譜到有一次和她在街上閒逛時,二中一個女生跑過來要她的qq號碼,我當時的表情那叫狂暈啊。因為喬打扮得比較中性,我們在一起時常常鬧笑劇,有些人誤以為我們是情侶。那時,我們也年少狂妄地將錯就錯,我老是打趣地說:“真不知道哪天會毀在你那些追求者手中!”喬經常帶我參加她朋友的晚會,並且介紹很多人讓我認識。可是每次都一本正經地對她們說:“以後好好照顧她,不要讓她被欺負。”有時她朋友很奇怪地看著我,好象要從我眼中尋找某些東西,那種感覺我說不出口。後來,我很少再見到她們,喬生病了,慢慢虛弱下來。

三稜鏡射出的陽光是七彩的,我試圖抓住它,不料觸到冷冰凍的玻璃,現實在這邊,夢想卻遠在天涯。

我以為憂傷已經反方向離開,與我漸行漸遠。

活在一個人當主角的世界是自閉;

活在兩個人形影不離的世界是依賴。

而我,是後者。我希望能一直踩著喬的影子走下去。沒有她,我是殘缺的。我會回到過去,變成迷路的小孩,沒有方向。

有一段時間,我總是莫名地憂傷,總會鬼使神差地跑到13線公車的站牌下守駐,看乘客上車下車,想看花落花開,雲捲雲舒似的。似乎有什麼要離開了,像忙碌的13線公車拋下路邊孤獨的我駛向遠方。我把難過告訴喬,她卻出奇地淚流滿面,她拉著我的手說,是我的錯覺,她會在我身邊。然後會習慣地捂著心口。我相信她,我最相信她的話。於是我們坐上到站的13線公車。我突然記起,我和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一線車上。13就是一生,她若有所思地告訴我,我們永遠永遠是好朋友!

1+3=4,這時我們也認識四年了。

無形中注定,我、喬、13線車,不離不棄……

如果會有一天,我們不再在同一個屋檐下打鬧。那么,請你好好過。

終於開始分班了,我不辜負大眾的期望、義無反顧選了文科,喬的理科拔尖得不成樣,但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決定。她竟然選擇藝術,進修吉他。我很想阻止她,但她身體變得更加糟糕,以前常常捂住心口,現在卻偶爾會喘不過氣。理科需要大量用腦,我害怕會累垮她,而且吉他是她唯一的夢想,我想她一定很希望我支持她。

開學的前一晚上,喬帶著好多禮物來找我,臉色蒼白得恐怖。我問她究竟是怎么了,她卻說已經告訴我很多遍是感冒比較嚴重,過不久就會好了。我想起上次看的那張病單,上面的確寫的是感冒。也許是我想多了吧,於是我也不再過問。我們上了樓頂,今晚竟然滿天繁星,可是喬顯得很憔悴。我們背靠背聊了很多,她一直在說著我聽不懂的言語。風很大很大,颳得頭髮胡亂、使勁地打在我臉上,像是要把我打醒似的。一切都變得很陌生。喬說,分班後,我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她還說我們可能很難再見面了,我很費解,她卻止住嘴邊的話。過了許久才說因為我在科學樓,她在藝術樓,這樣相隔很遠啊……我笑得跟抽風似的,突然覺得喬好可愛啊。

我笑笑,傻瓜,我那么喜歡你,經常去找你幾可以了。

你在的方位,跟我中間隔著淚。空氣迴轉著我的後悔,細數慚愧,我懂你幾分。

新的學期新的開始,我開始過回一個人的生活,開始習慣只乘13線公車,開始徘徊在我們的老地方。因為喬走了,離開這個城市,離開我。她留下一封信,淡藍色的信封,清新迷糊的花香若隱若現.信中說也許她這一走永遠也不會再見面,讓我原諒她不辭而別。大傻瓜,我強笑著哭,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也不告訴我?為什麼我會笨得看到她臉色蒼白,常常捂住心口也不起疑心?我沒辦法原諒自己一切。

粗心的眼淚已是多餘,我甩不掉緊緊跟隨的悲傷。

過錯,是短暫的遺憾;錯過,是永遠的遺憾。

我奮力地學習,麻痹生命的蒼白。

回憶完整地被我撕成碎片,碎成思念,點點滴滴,碎成囈語……

不知道喬現在過得怎樣?那座陌生的城市有沒有熟悉的13線公車?而我,會永遠在原地等待,等待著一起繼續屬於我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