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流火

我是蒼凌山上一隻修行的白狐,也是這裡唯一的狐狸。其實很久以前,這裡還有一隻叫流火的狐狸,她是這世間僅存的火狐,渾身都是火紅色的,特別好看。當年我們一起在蒼凌山修行,到了能幻化的年齡,便經常化成人形,一起到蒼凌山下的鎮子裡或是更遠的地方遊逛,體驗人間風情,笑看這世間百態。流火最喜歡的便是這凡人的婚禮了,她常說,人間的姑娘們很美,可是最美的卻是做新嫁娘的時候,什麼時候她也能做一回新娘子就好了。

那年,流火從山裡救回了個渾身是血的男子,沒過幾年便和他一起離開了這裡,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娘曾經對我說過,這世間之人的心最是險惡,切不可與他們來往。我曾以此苦勸流火,可是她說,那人是不一樣的。

後來,我歷劫升仙,成了仙界霜華殿棄允帝君的弟子。有一年,瘟魔作亂人間,師父要我下界收了那小妖,順便歷練一番。我領師命幻化成凡人的樣子,收了那瘟魔,人間的皇帝當初發了懸賞,便伊諾言給了許多賞賜,而我卻向他索要了一件火紅色的羽裳。據說那羽裳是他們的開國皇帝為心愛的女子所特製,外面用的是一整張火狐皮毛,製成的衣衫火紅火紅的,甚是好看。他們說火狐世間稀有,當年太祖皇帝重賞之下也才得了這么一隻。呵呵,才得了一隻,他們哪裡知道,當初那火狐並不是世間稀有,而是世間僅有的一隻,現如今,這世上已再沒有火狐了。

我帶著這件羽裳回到了當年修行的蒼凌山,將它埋在了流火當年居住過的洞府里,立了一個墳,好讓她的魂魄有所歸依。那天,蒼凌山的天空第一次飄起了濛濛細雨。

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回過那裡。

我並不明白人間的愛恨痴癲是什麼,可隱約聽娘說過,有些人,在初遇之時便已注定萬劫不復。或許,那個男子就是流火逃不掉的劫難罷。

流火,流火,八月的流火,這世間八月依舊,只是再也沒有一隻叫流火的狐狸了。

五年級:牡羊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