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狼皮的羊

我不屬於這裡。

――題記

一片荒蕪,一片淒涼,一片冰冷,遠處仿佛有綽綽人影。走近了看,原來是幾隻狼,它們黑色的眸子中透射出兩股森森的光,猶如彈道般射向無限遠處,四腿邁著遒勁有力的步伐。

我隻身一羊夾在這群狼中間,小心翼翼,心驚膽戰。

很慶幸,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心虛和不安,就因為我披著和它們一樣的外裝――狼皮。我要生活在它們中間,就不得不抹殺掉我天然的白色,而披上這厚重無比的狼皮,因為我是一隻羊,一隻生活在狼群中的羊。我要收起我原本和善的面孔,掛起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張揚起泛著青光的獠牙,就因為我是一隻羊,一隻生活在狼群中的羊。我要和狼們一起去捕殺自己的同類,我眼中噙著的淚水和無法壓抑的憤恨它們不曾知道,因為它們是狼。

當他們彼此依偎著在暗夜中睡去的時候,我獨自跑到一個角落,輕輕地伏下,一邊孤獨地凝望著墨色的蒼穹,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它們,時刻提防著潛藏的威脅。平曠的原野上刮來一陣寒風,我瑟瑟發抖,可惜我無人可依偎,只能和大地貼得更緊……

我們繼續行進在原野上。一列長長的隊伍,我跟在最後,扎著頭,時不時抬頭看看它們的動向。遙遠的地平線,太陽緩緩地跌落到山的另一邊去了,只留下一片血樣的天空。忽然,幾聲悽厲的嗥叫劃破寂靜,在遠方的山谷中迴響,我神經質地哆嗦了幾下,路漫漫長長,何處是盡頭。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我和它們來到了一片大草原,這裡水草豐美,滿目翠綠,碧空如水。家園!我腦子裡突然冒出兩個字眼,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家園啊!我陶醉了。就在我沉醉之時,悲劇發生了――

狼群們迅速擺開陣勢,發出低沉的咆哮,四腳有力地蹬踏著土地,目閃凶光。順著他們的眼神望去,一群我潔白的同伴在不遠處與狼群對峙著,它們的眼中找不到絲毫的膽怯,他們無懼無畏。

幾分鐘後,狼群開始蠢蠢欲動,咆哮聲也變得歇斯底里,湛藍的天空被這殺氣遮蓋得陰沉沉,烏雲壓頂,遠處捲來一陣淒冷的風,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狼群的頭領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收起了嘴角的陰笑,兩排森森的利牙呲著,做出衝鋒的準備。

撲通!頭狼瞬間摔倒在地,群狼紛紛收回架勢,回頭觀望――我死死地咬住了頭領的後腿。

詫異,不解,惱怒,群狼對著我虎視眈眈。

驚喜,振奮,激昂,群羊對著我滿含感激。

我慢慢鬆開了緊咬的嘴,穩健地站起來,從容地脫掉了羊皮,向潔白的一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