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相戀·相夢·幻滅

多少個夜晚,我都在偷偷地流淚。我想見他一面,只為了打開心中的結,為了讓彼此今後不會遺憾,僅此而已。可是仍然沒有他的音訊,我仍在那一封封信里尋找那些失去的回憶……

------娜希

娜希一遍遍地讀著艾菁寫給自己的信,那熟悉的字跡和話語讓她無法抑制住眼角流溢出的淚水。已經3個多月了,艾菁沒打來過一個電話。在她癌細胞擴散,最需要他安慰的時候,他提出了分手,留下那句“人都是很現實的”,便再無音訊……

那一年,還在讀大一的娜希結識了同校師兄艾菁,而他正上大四。他的樸實給娜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慢慢地,他們開始來往。隨著交往的不斷增加,彼此的默契讓他們的心由遠而近,於是他們相戀起來。之後不久,他考上了研究生,不肯落後的娜希在上了大二後修了雙學位。

於是她的日子開始忙碌,連著兩年來,她幾乎沒有周末。而每一個周末,他都會從自己的學校趕來,陪著她上課,或是在其他教室上自習。從艾菁的學校到娜希的學校有將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可是無論颳風下雨,他從未間斷過。有時候望著褲腳濕漉漉的他站在面前時,她常會感動得一時語塞。整整兩年的周末,娜希都是在艾菁的陪伴下度過。

艾菁的家境是貧寒的,上研究生時除了每月300元的補助,他從不向父母要錢,因為他知道父母也含辛茹苦。而同樣清貧的娜希因為理解他的艱難,很少讓他自己花錢。相處的幾年裡,他們沒去過麥當勞和肯德基,也沒有喝過咖啡和奶茶,甚至連小飯館都很少去過。當學校里一對對比翼鳥都在外面瀟灑吃喝的時候,他們卻早習慣了吃學校食堂里的飯菜,彼此的宿舍里都有一套為對方準備的碗筷。

那個時候,和娜希同在一個寢室的女孩經常會被男友請去吃飯,回來之後她們經常會在寢室里比較著哪個飯館的菜更好吃更實惠,而每每這個時候,娜希總是默默地聽著,但她的心裡卻一直想著艾菁說過的話:“儘管我們現在貧窮,但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等有了錢,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她不怨他,也不怨這份清貧的感情。只要他是真心對她好,不管有多苦,她都甘心陪他一起走。“愛人”就應該愛的是人而不是錢,娜希經常在心裡這樣自忖。

時光在指縫間悄然流淌,娜希大學畢業了,艾菁也在一所學校找到了工作。由於任教前需要反覆的試講,所以他重視每次試講前的準備工作。每次試講前,他們總會在學校里找個教室,然後娜希坐在下面靜靜地聽他講,幫他糾正每一個不恰當的措辭和表情,周而復始。

就這樣,他們遊走在清貧里,相依相隨了4年。

幸福的愛情和驕人的成績,讓娜希對未來充滿信心和憧憬。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老天對她竟然如此不公。

4月的一天,腰腹又在隱隱作痛的娜希在同學的陪同下去了醫院,這樣的疼痛已經持續好幾個月了。

醫生檢查完之後,問她:“是誰陪你來的?”

“是我同學啊。”她很隨意地回答著。

之後,醫生和她的同學在門外談了很長時間。

醫生回來後,她問:“我得了什麼病?”

“沒什麼,問題不大。”醫生表現得有些躊躇。

走出門診,娜希問同學:“剛才醫生跟你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醫生就是告訴我你檢查結束了,我可以叫你走了。”

儘管如此,娜希還是感受到了“異常”。回去的路上,同學對她異乎尋常地關心起來,還交代她不要累著。

當天下午,她一個人去拿結果。診斷書上,她清楚地看到“疑似ca”的字樣。她眼前一暈,但很快又安慰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在學校做全面體檢的時候,自己還都正常。

“醫生,如果是癌症的話,是不是發現得還算早啊?”

“如果確診的話,就是為時尚晚了。”

“那還有多長時間?”她下意識地說。

“不治療也就是半年時間。”

娜希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學校的,一路上,她都在欺騙著自己:一定是b超檢查出錯了!由於尚未確診,她打算先不告訴任何人。可她心裡很難受,所以,她給艾菁編輯簡訊。

很快簡訊有了回覆:不可能,怎么會呢!你先放寬心,等我們再去做進一步的檢查。他安慰著她。

他請了幾天假來北京,陪她去做了ct和穿刺。當時醫生關著門跟他談了好久。出來後,他拉著她說:“走吧!咱們不治了!”

“為什麼?”娜希迷惑不解得問。

“大夫說,只能延長時間不能治好。”

癌症被確診了,而且是肝癌晚期,胰臟轉移。曾經的僥倖被殘酷的現實所取代,她感覺在做夢。那一夜,她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一直在孤獨地流淚。

病魔一步步地逼近她,吞噬著她的青春和健康。幾天后,娜希被查出癌細胞轉移,她的心情沉重無比。誰知偏在此時,他卻要分手。娜希給艾菁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他要分手的訊息。他說,人都是很現實的。

一切都太陡然,娜希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她要給他這陡然的結果一個解釋。而他說身體不舒服,等過一陣子會聯繫她。然而那天之後,他更換了自己所有的聯繫方式。

在他提出分手後,她就一直高燒不退,醫生說不能打退燒針,只能喝水降溫。她不肯喝一口,只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3個月過去了,他仍舊沒有一個電話,對於每晚已經習慣於接到艾菁電話的娜希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多少個夜晚,她都在偷偷流淚,在想念他。原本她以為自己很堅強,愛情曾是她最大的支柱,可現如今這個支柱倒塌了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也很脆弱。

因為費用的問題,娜希繼續接受治療成了泡影,她便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靜靜等待命運的安排。

一切都放下了,就連面對生死攸關她都能樂觀、自如地看待。可她的心中還是有個結,那就是他對她竟然3個月都不聞不問。3個月啊!她還能有多少3個月。她心寒地捫心自問。不見他一面,她感到遺憾。

也許命運總是捉弄人,如果當初娜希沒有生病,或許她已經和他走在一起,相濡以沫。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泡影,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也只能成為一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