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著校園淡淡的書香,這濃霧,悄然飄起。太過突然,操場上,一片片魚鱗般的冰屑;偶爾傳來的,某某地方積雪的訊息。此般,無不是冬的傑作。
陽光,懶懶的,仿佛要把萬物催眠;寒風,澀澀的,好像要把一切刺傷。幾個同學打趣地唱起“太陽出來了喂,喜洋洋咯”,聊以活躍悶重的空氣。而我心血來潮,抬頭看看天空,太陽不是煩躁的流火,亦不是羞紅的臉頰,只是一塊光燦燦的亮得刺眼的金子。天空有點泛白,卻又隱約散著幾許藍色,好像沒有雲朵在寫詩,沒有小鳥在歌唱,天空,寂寞嗎?
此時的南半球,應該是火傘高張的吧。或許在那片熱情的天空下,蟬兒聒噪,用生命奏唱音樂的華麗;嬌花展笑,把活力盡灑舞姿的翩然。而我的這片天空,留下的,只有幻想。為什麼?天不是一塊完整的綢布嗎?是什麼將天與天裁斷,殘忍地繪出兩個極端?我不住地問,卻得不到答案。
昨天還是怎么也不停止的雨,一把把花花綠綠的傘,從我的身邊擦過,匆匆,不曾停留。仰望天空,灰濛濛的,沒有雷的喧囂,沒有閃電的吶喊,連烏雲也不那么來勢洶洶。幾粒雨滴落在我的臉上,涼絲絲的,那是天空的淚嗎?可淚是熱的呀!
而今天,不也是晴朗的嗎?
我呆呆地望著天空,幻想:我本屬於天嗎?為什麼天,不斷向我投來藍色的目光,引誘我的心向著天空。我多么希望可以跨越雲層,逃逸地球,仿佛我不再身處山城大地,而只是宇宙中一粒微渺的塵埃。我看到傳說中的織女、牛郎不停地轉動,悲嘆著那遙距光年的相約;我看到深不可測的黑洞狂妄地吞噬四周的物質,敬畏著那戰勝一切的雄心;我看到一顆新生的恆星發出生命的第一縷光,歡慶著那意氣風發的降臨。我不再是我,我或許活著,或許已不存在,在時空的交織扭曲中我驚奇地遠望。來來往往的星體,既是真實,又如幻境,何者是實,何者是空,何去何從,我茫然不知。
但我畢竟是我,我已活在這天空之下,是確確實實地活著!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杜甫曾活著,泰山的巔峰刻有他豪邁的足跡;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陳子昂曾活著,幽州台的石階滿是他悲愴的濁淚;
“乘風波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李白曾活著,豐盛的酒席擺上他堅定的信念。
我相信我和古往今來的人們是同等的,唯一不同的是我們生活在不同的時空,但我們卻共享著作為生命,作為人的美好。重慶冬天的天空既不美好,又不溫柔,只是安靜地來,又必定會安靜地去。豐收後的秋天過了,是冬天。但冬天不是用來回味果實的甜美,而需要重新孕育,迎接春天,等待下一個秋天。
那驕傲,已過去;這失意,也懊惱。青春的圖畫,不只需要艷麗奪目的光輝,也渴求黯然沉重的磨礪。前一刻的我或許心中疊著千丈的憂愁和迷茫,但現在,我的心像一張新帆,其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被凜冽的寒風吹得那樣飽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