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戰

宋翔宇

瓦楞上墜下的雨,氤氳了雲的墨,嘈雜了冥茫的巷戰。

——引子

晴空總降服於呼倫貝爾草原,它用獨占的廣袤和翠綠將遐邇的湛藍俘獲,那是一種不戰而勝的美麗。“美是用來輝映的!”由是便有了江南的小漿慢慢搖,拍打著靈地秀水的脖頸,攪亂了細雨瀰漫的愜意。

似是玩笑,汩汩細水流淌過小巷的片刻,巷戰不宣而起!

世俗的眼睛停戀於巷內的花傘在縷縷雨絲中撐起,傘下的臉龐,點綴了蒼檐屋框,墨客就將“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與徽巷大讚為極致美。是嗎?多少紅裝罥於江南細雨中的房梁,嘆一口氣給擊打在石板橋上的細雨添一份寒傷,那些絕世的才女總青睞在詩意朦朦的小巷裡繪摹種種他人不曉的悲愴。

——美得悲傷,烈得發燙。

向隅而泣的豆薯花,只在陰晦小巷裡小心張開蝶形翅膀,漸變的紫色、紅色、粉色、白色,將灰瓦白牆的巷暈成水墨畫——“美啊!”誰會知道,因美而惹人厭的罌粟在進化它的美時亦是這樣!豆薯花的眼淚落在角落裡,是為滋養自己的妖艷生長,待他日,瓣上的美便像人頰上的淚,蘊藏的不是感恨,就是仇觴!

——美的寂靜,利的著慌。

巷子裡不乏因享受細雨而倍加舒適的面孔。是啊,多少粉黛由雨暈染,多少惆悵由雨延長。若是江南小巷的圖幅里少了雨,不就沒有了撒在目光中的欣賞與盼望!他們用時間將傾慕于山河的心研磨,雖碎了,但仍義無反顧地拋向停泊於橋洞的烏篷船上,載著未了的期許,淋著薄煙,漂向遠方。

——美的緘默,恆久漂蕩。

就是這樣!

一場關於美的爭奪戰在無聲上演。誰會有如此的目光,發現詩畫中的較量?那種歷史洗濯後的堅毅與柔美,那種被來訪者傾注的暗香淒涼,那種被油紙傘潤澤過的細膩悠長,無時無刻不在這場恆久的巷戰中醞釀……

漿夫低歌串串、洗衣婦歡笑陣陣,與孩子的童稚泣聲編織成巷戰的號角。該是怎樣的動人心魄?該是怎樣的悲壯光芒?湮沒於戰後廢墟的美,是無悔無怨,還是痛於遍體鱗傷?何必呢?美得這樣辛苦,美得這樣匆忙,令巷戰的存在眼花繚亂,刺人心房!

若是停戰……

會否更美,美得恆久悠揚?

細雨綁架了巷內的時光,令它不能停戰,不能將無形的硝煙吹滅,隨風飄蕩!

只有最終得勝的美,能贖回雨巷的綿柔……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