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聽診器放在我的心靈上,聽著有節奏的生命之歌,那聲音是多么的動聽與美妙,仿佛每一個音符都在輕輕跳動……
然而,在生活中我忽視了一個有一個的生命,包括我的父親。
父親樣子平平,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與父親在同一房間,我與父親只能無語,我仿佛覺得我與他總是隔著一堵牆,一堵厚厚冰冷的牆……
終於,一天,父親打破了這種死般的沉寂:
“小小,你愛爸爸嗎?“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口。說實話這幾年,我長大了,我成熟了,我走上青春的路,但父親卻如空氣一般,我似乎忘記了他的存在。
小時候,我的天地少不了父親的身影。老爸每天都會拿起一顆糖來逗我,或捧起我,用滿是鬍子的嘴巴深情地問我一口,我則會嚼著糖哈哈大笑。那個時候,我愛父親!父親也愛我。
隨著時間的流逝,沖淡了我與父親之間的濃情。口若懸河的父親對著我只是支支吾吾。我更沒有理會父親。每次打電話回家,父親接起後馬上說:“我叫你媽說話……”
漸漸,我忘乎了他的存在,每天依舊吃飯、上學……
不知不覺,時間已流去,歲月在父親的臉龐上刻下道道皺紋。我也長大了,和父親一般高。
一天回到家,發現家裡的人都靜靜坐在沙發上。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連平時鬧得歡的老姐也陷入寂寞之中,媽媽則哭喪了雙眼。
老爸抽了兩口旱菸,笑了笑:“沒事。”我分明看見父親那嚴峻和那凝重的表情。
回到房間,睡在創傷,學過醫的姐紅著雙眼說,爸爸便出血。可能患有大腸癌。
什麼?!大腸癌?平時一向健壯的父親竟然……突然,一滴液體從我的雙眼滴了下來,曾經我認為父親已經在我腦海中消失,曾經我認為我不再愛父親,曾經我認為父親在我生命中扮演一個小小的角色……但現在,我卻感到欲哭無淚。
曾經,父親在雨中為我送來雨衣,讓我在冷中感到一絲絲暖意;曾經,父親為了我考試而努力學做色香具全的菜:曾經,父親為我不學壞而多次戒菸,那咳嗽聲刺耳;曾經,父親為了我能安靜學習,而一次又一次關掉他喜愛的《城南舊事》電影。雨中,傘總是傾斜的,父親那邊總是被雨淋得“落湯雞”而我的那邊,則遮得嚴嚴密密,沒有滴下一滴雨水。父女的愛也總是傾斜的,他為我付出的那么多,那么深情!而我付出的就那么一點,就在他生日時送上歪扭的賀卡……
我一次又一次地無語。“我愛你”究竟沒有說出口。良久,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但我讀懂了那是苦笑,苦笑里包含著一顆被刺傷的心。
我曾自責,但是慢慢地就習以為常了。我對父親付出的太少了,少得就那么一點,是父親對我付出的千分之一,我忽略了他,我冷漠了他,我傷害了他。
他默默地愛著我,那是含蕾、羞澀的愛,即使沒有驚天動地的偉大的“愛的誓言”,我承認我愛他,但我的愛與他對我的愛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是空氣,我常忘乎了他的存在,但我卻不能沒有他。他在我心中占據著重要的位置,我需要他,我不能缺少他,然而我卻沒有好好珍惜他,我悲傷,我痛恨,我自責。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愛你;有沒有人曾在你日記里哭泣……
父親愛了我十四年,而我竟沒有好好報答父親。
靜靜推開了門,發現父親正在燈光下寫字,銀白的頭髮閃閃發光。
“爸,晚了,睡覺吧!”我忙抹去流出的淚水。
燈下,我看見了父親慈祥的笑容。
“爸,對不起……”
“小小,你愛爸嗎?”
“愛,我愛你!”我淚如泉湧,終於說出了口。
老爸欣慰地笑了笑,說:“晚了,睡吧!”
天上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地注視著我,躺在床上,我一夜難眠。
翌日,終於老爸拿起化驗報告單給我看時,一切正常,而出血是因為過火。
我笑了,快樂的殿堂上,我和父親在歡舞……
曾經的一切一切,父親說,他根本沒有怪責我,他原諒我,哪怕我再犯彌天大錯,只要我是小小,他就會原諒我,因為我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