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往天堂

(第一人稱,以爸爸的角度敘述事情)

孫桂奎

生活中總有些事情應該讓我心存感激,我感謝上天給了我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糖果,我也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姐,她給了糖果一個充滿母愛的童年。

大學畢業後,因為工作需要我和妻子被分配到了新疆,那裡需要我們,那裡有我們的事業。但那裡條件艱苦,我們工作又很忙,所以我們的孩子糖果出生後,就被送回了老家,由爺爺奶奶撫養。那么小的孩子沒有得到爸爸媽媽的照顧,就留在了兩位老人身邊,我們也捨不得,我和妻子常說,只要我們的工作完成後,我們就回家,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把欠孩子的愛都補償給她。

可是,命運有時候也捉弄人,在我們的工作任務即將完成時,妻子卻得了癌症,不久就去世了,甚至,她去世前都不知道自己8歲的女兒已經長什麼樣了。病魔來得太突然,從發現病情到妻子去世,也就短短的一個星期。還記得妻子去世前,拉著我的手告訴我最後的話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照顧好糖果,孩子還小,你最好先別告訴她我不在了,別讓孩子生活在沒有媽媽的陰影里。”我含著熱淚重重地點了點頭。孩子,你的媽媽不能陪在你身邊照顧你,但你的媽媽是愛你的,她希望你無憂無慮的成長。

回到家裡,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兩位老人,卻不敢告訴我可愛的女兒糖果。聰明懂事的糖果每次問起媽媽怎么還不回來的時候,我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孩子,我真想告訴你,你的媽媽在天堂注視著你呢,你的媽媽愛你。可我只能不住地流眼淚,我答應過妻子,我不能讓剛剛8歲的糖果生活在沒有媽媽的陰影里,雖然媽媽不能陪在她身邊,但我要讓糖果感覺媽媽仍然健康的存在,只是因為工作忙回不了家,給孩子點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強。

哪個孩子不希望在媽媽的寵愛下生活啊,糖果更是。每當我領糖果出去逛街的時候,我發現糖果總愛把眼睛盯著那些牽著孩子手的媽媽身上,糖果的那種渴望我能讀得懂。雖然爺爺奶奶都喜歡她,雖然我也傾盡所有寵愛糖果,但我知道所有的愛都無法跟母愛相比擬。

終於,糖果纏著我要給媽媽打個電話。糖果說:“我想媽媽,我不能見到媽媽給媽媽打個電話也行。”孩子的要求並不高啊。糖果,我可憐的孩子,這個小小的願望爸爸也滿足不了你,我何嘗不想讓你得到母愛呢?可是,同樣也愛著你的媽媽已經去世了。我只能說,你媽媽工作忙,身邊也沒有電話,等媽媽有電話了你再打給她吧。

但在糖果八歲生日的那天,她再一次跟我要媽媽的電話號碼,看著孩子那急切盼望的眼眸,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隨口說出了一個電話號碼。沒想到糖果打過去,竟接通了,那一刻,我心痛苦極了。想到糖果馬上就會失望,原來的希望就要破滅,我難過極了。電話接通了,糖果爆豆子般地說了一大堆,沒想到,後來糖果卻越說越高興。最後,她還跟媽媽約好以後會經常通電話的。我奇怪極了。

第二天,我按照我說的那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我想知道糖果把電話打給了誰,她們都說了什麼。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聽了她的敘述,我終於明白,昨天,這位大姐就聽明白了糖果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懂了糖果是個缺少母愛的孩子,知道孩子打的電話媽媽永遠不會接到,她可憐這個孩子,所以,她順著糖果的話安慰了糖果。我聽了,感動得不知道該怎么感謝這位大姐才好。大姐說,以後她會繼續裝作糖果的媽媽,這樣,孩子會少一些難過。

就這樣,糖果跟她的“媽媽”經常通電話,每次看到糖果跟“媽媽”通電話時候的那份高興勁,我在心裡都特別感激那位陌生的大姐,是她給了糖果一個充滿母愛的快樂的童年。

漸漸的糖果長大了。有一次,糖果沒在家,我給大姐打電話,向她道謝,話間說起了糖果,也說起了糖果的媽媽。最後,通話結束前,我說謝謝你大姐。可我沒注意,那個時候,糖果已經回來了,我們的通話她都聽到了,我看到糖果,一下愣住了,不知說什麼好,而糖果眼裡滿含著淚水,什麼也沒說,只是接過話筒,說:“謝謝你,媽媽……你永遠是糖果的好媽媽……”看到這情景,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