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安慰感動了我

記憶的河流,緩緩流淌。下河拾貝,總有貝殼是暖色的。碎金的河流,深一腳淺一腳地逶迤入水。細看五色貝,輕輕拾起一個握入掌中溫潤如玉的金色暖貝,曲起食指叩打貝殼,便捲起記憶的洪流之中。

那時大概年歲幾何,卻不記得了。只記得當天細雨紛紛,我邊抱著古箏邊撣著身上的桂花,急急地往練習室跑,嘴裡還念念有詞:“快...快...快...”

“你又遲到了,妹妹。”姐姐一挑眉,嘲諷道。“哪裡啊!是下雨了才會這樣!”我急得又蹦又跳,我又一撅嘴:“姐姐真不講道理。”“說什麼呢小壞蛋”姐姐疾步走來便要擰我的耳朵。

“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我輕身躲開,俏皮地對姐姐吐舌一笑。

姐姐一把奪過我手裡的古箏,啐我一口。“正事要緊,不跟你貧嘴。”

自己在家裡也算是沒什麼地位的。因為父母都有點重男輕女,從小到大的寵愛便都被弟弟奪去。只剩一個堂姐肯疼我。

“吶,這個是商。”姐姐按著我的手指撥了一個琴弦。“這個是宮。”姐姐又按著我的手指撥了一個琴弦。小雨合著琴弦聲滴落,頗有一番意味。

我輕輕側身,聞到她身上有股好聞的花香,我便誇張地大口呼吸,問:“姐姐,你身上是什麼花的味道,好香吖!”“是木樨花,”姐姐淡淡一笑,又把我的手指按向了另一個琴弦“這個是......”

“轟隆!”刺目的閃電以及悶重的雷聲次第而來,我尖喊一聲,“疼......”原來剛剛不小心把護甲碰掉,手指割破了。我嗚咽。“轟隆轟隆!”幾道雷又出現在天際。

姐姐皺眉包住好我的傷口。我卻死死地揪住姐姐的衣服。

“別怕,我在。”

姐姐輕輕摟住我,在我耳邊輕輕訴說著這四個字。一直以來的委屈,一直以來未得到的愛,在這一刻,化為淚水,如泉,湧出眼眶。

雨後天晴,彎彎彩虹掛天穹。

可姐姐已不在。我揉揉眼睛,紅了眼眶。

後來姐姐去了北方念大學,找了男友結了婚,再也不回來。

後來我明白,木樨花便是桂花。

姐姐與我,如那天小雨中散落我肩頭的細碎桂花,輕輕掃落,碾為香泥,不再得見。

抽身退出洪流。

別怕,我在。此話恍若在耳邊,可斯人已去、

頰邊無聲地凝著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