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一樣

厚重的夢境將我的脊樑高高枕起,卻不是晨曦灑落,黑夜裡,只有蛐蛐兒的呼吸。掙扎著撐起的眼皮很快又被襲來的睡意覆蓋過去。

大致時間是午夜12點,書桌上的漫畫書被風吹得呼啦呼啦響。十有八九。聽不清楚,所以也無從分辨那是漫畫書還是槐樹葉。總之,淺嘗輒止的睡眠因為它結束了。

想起,國小的時候開始看漫畫。記得那時候可供選擇的內容還是琳琅滿目的,《老夫子》、《烏龍院》、《阿衰》還有鍾愛的《機器貓》。在那段時期里,我這隻青蘋果總是有點小叛逆的。老師在黑板上,用白色粉筆寫下不知道是什麼題目的答案,由於視力迅速下降,懶得眯眼調焦距。

繼續埋頭看漫畫。

那時一人上學。早飯錢媽媽出2塊。小叛逆的孩子總是願意餓肚子,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看見麥當勞叔叔,也只會大義凜然地走過,目不斜視。於是,隔上幾天,我的書包里就會多一本黑白《機器貓》。

取而代之。

在御宅族裡多了不少人的身影。桌底下,喇叭鳴響的街道上,泄下來的陽光只從書的邊角漏出一點,翻頁的永遠是那被陽光染得熠熠生輝的食指。在這段自給自足的營生年歲里,不知道煩惱什麼,爭取什麼,放棄的卻是大把大把光陰,只是那時候不知道的東西裡面也有“荒廢”。

距離現在的十六歲,不過是四五年的光景。依舊是上學放學,不同的是,書包里的《機器貓》換成了習題,有了青春痘的煩惱,懂得爭取,知道的東西里多了一項“荒廢”的概念。

長大,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那時候,總想著做一個和野比一樣的孩子,任意門、竹蜻蜓還有時光太空梭。想起野比,就想起了胖虎,還有胖虎身邊的尖嘴強夫——一個重要的配角。

“那傢伙是有錢人的小孩。”

“被胖虎敲詐,又去欺負野比。我討厭他。

“那傢伙的嘴,真好笑••••••”

午夜之後的時間裡,風入了迷,翻動漫畫書的聲音越來越大,想必和那時的我也是志同道合的。那時候,在媽媽眼裡一直是個好孩子,其實早早擁進被窩的我是早有預謀的。我用牙齒咬著小電筒,在擁擠的被窩裡留出一塊空地放著機器貓,同樣記得,只要一個小小的側身,就能偃旗息鼓。由於看了太久的漫畫,閉上眼,天花板上就會呈現出光暈的輪廓。

懷念地閉上眼,卻只是一輪寥落的暗仄。

想起了你,尖嘴強夫。穿著綠色上衣,還有一直很短的褲子,眼睛不小,卻總在笑的時候眯成一條縫。手放在腦袋後面,向後仰,像是快樂把身體壓彎了。還有那標誌性的尖嘴,想起來還是很好笑的。

你害怕胖虎,卻又喜歡幫著胖虎一起欺負野比。

那些恭維胖虎的話。那些嘲笑野比的話。那些自吹自捧的話。

讓人們以為你就是個壞孩子。

16歲的我,怯懦卻善良,默默無聞也無人認可。

“野比就是個沒用的人。機器貓都被他浪費了。小夫,我們把它搶過來!”

…………

“他們是好朋友。算了吧。” 

原來,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