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

很長,很短,一輩子終究繁華落幕。

在那個模糊的時段,小小孩趁著嘮叨的外婆在老藤椅上午睡,光著頭、赤著腳,偷偷跑到村口,趴在斑駁的石板橋上,看著清澈的小溪里跳出的魚兒;天真的想著未來漫長而泥濘的路。在路邊采一串紫色的野葡萄,看著雨中穿行的紅色蜻蜓,甜甜的最初味道瀰漫。扯下狗尾巴草,編了一隻小兔子給你作生日禮物,背起雙手,傻傻的低著頭笑。吹著夏天午後的風,場景一點一點清晰。白雲蒼狗,轉眼就失去了嘴角純純的微笑。

時常坐在教室的窗邊,看著純黑的黑板上寫滿白色的筆跡,想著外面高高的天空,埋下頭斷斷續續的抄下不得不做的功課,把思緒塞到那40分鐘裡,專心的等待著下課10分鐘。然後,又繼續重複這個過程。夜晚昏暗的燈光下,孜孜不倦地投入到成堆的課業里,一邊煩躁一邊淡然地看著書桌上的筆記,偶爾抬起頭時的放鬆也變得茫然。直到爬上溫軟的床榻,重重地嘆著氣,怔怔地望著白淨的天花板,突然發現這樣無聊而漫長的一天已經離開了。伸手往虛空里一抓,時間已經從指縫間流過,沒有一點點的痕跡。在之後的某一天,從這樣的漩渦裡面脫身出來的時候,那些紛紛擾擾的課程,那樣漫漫的長夜,如白駒過隙般消失殆盡了。

懶懶地躺在椅子上,微眯著眼睛享受清閒的時光,周身是嘈雜而有生命的交談,就像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代,只是少了一分質樸,多了一分瞭然。在邁著閒散的步子,踩著碎葉走向講座廳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平靜恬淡的生活里,主角竟會是我。站在明亮的陽光下,硬生生睜開眼睛看向天空,隨手扯了幾根草,計算著時間點點滴滴的流失,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悄悄漫開。掙脫那種感覺,站起來迷茫地走著,數著自己的步子,從教學樓到寢室,從寢室到操場,再從操場走回教學樓,漫無目的地晃悠著。卻只是被那種感覺包裹得更窒息平平淡淡的,每天的清晨就在平凡中到來,夜晚在安靜中消失,似乎生命都變得淡然了

一直到此時此刻,回首已經過去的日子,走過的路不再坎坷,看過的天空已不再純淨,喜歡的場景也不再清晰。曾經趴著的石板橋已經拆掉,曾經書寫的紙張開始泛黃,曾經迷茫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就像一場夢,一場浮華。當時天荒地老般漫長的感覺還在,此時已經開始落下戲曲的帷幕。

而今,我只想帶著以前的片段,在真正落幕前,演繹一出自己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