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二樓，一向是我探索的地方，那裡有許多比我要老得多的物件。就像那張掉漆的紅木桌上，放著一張只有黑白兩色的照片，照片裡有很多人，雖然面貌不太清晰，但我還是能勉強認出年輕了二十多歲的媽媽，以及她的兄弟姐妹們，他們的頭髮都是短的。
這張照片是我在三年級的暑假裡發現的，那時我還特別喜歡留長頭髮，認為女生只有頭髮長了才會好看，所以對照片裡的媽媽短到連肩膀都沒碰著的頭髮非常不解。
我拿著照片跑下樓，找到了坐在客廳里的媽媽，問：“媽，你以前為什麼要剪短髮啊？”媽媽思索了一番，似乎回憶起了一段陳年往事，半晌，她輕輕說：“是你外婆幫我剪的，她說這樣的頭髮才好。”
“為什麼？這樣不是很難看嗎？”我不解地問。
“誰說的，剪成短髮才清爽啊！”外婆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盤切好的雪梨，她反駁完我的話後，放下盤子，打量著我的頭髮，說：“你這頭髮也太長了，紮成馬尾辮還不如短髮乾淨利落。”
我並不覺得我的頭髮有多長，剛想表達自己的觀點，就想到了泛黃的照片上媽媽的短髮。是喔，跟媽媽比起來，我的頭髮是長了點，或許是時候該剪頭髮了。但想到要放棄多年以來留的長髮，心中又有一絲不捨。
“其實也可以試試紮成丸子頭。”外婆坐下來說：“那樣也挺清爽的。”
“真的？”我興奮地看著外婆。
外婆還沒開口，媽媽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你的大姨小姨不就是這樣嗎？她們也都是喜歡把長發盤成丸子頭，你有覺得她們不清爽過嗎？”
是這樣沒錯，但既然丸子頭也能做到清爽為什麼還要剪短髮呢？外婆解開了我的疑問：“但說到底，長發還是不如短髮方便，洗完吹乾要那么長時間，那時候時間可真是耽誤不起啊。”說完，閉眼靠在了椅背上。
媽媽見外婆有結束談話的意思，從我手中輕輕抽出照片，往樓上走，我想了一會兒說：“媽，找個時間把我的頭髮剪短點吧，我也想清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