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屐

木屐和拖鞋最大的不同是:木屐觸地有聲音而拖鞋落地無聲。同樣是木屐,然而,不同的人穿它,卻有不同的聲響,變化多端,煞是好聽。

小時,看母親足著木屐,在廚房燒飯做菜,“得得得”,木屐來,“得得得”,木屐去。一頓熱飯菜便在木屐的“得得”聲中準備好了。當時,心裡有一份模模糊糊的快樂,長大了,才曉得那是一種溫馨的幸福感。

爸爸胖,腳也大;買的木屐,是特大號的,走動時,“卡卡卡”,聲音很沉重。孩子犯錯時,聽到這種木屐聲,嚇破膽。有一回,我躲在廁所偷吸香菸,正又嗆又咳地與迷濛的煙霧糾纏不清時,突然,“卡卡卡”的木屐聲由遠而近;哎呦,老爸來也!菸灰與魂魄,齊齊飛散。將猛然擰熄的香菸丟進馬桶里,開門逃走。廁所外面,穿著木屐的胖爸爸,以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我。我呢,賊頭賊腦地從他身旁擠過去,很想快快地溜掉,然而,細細瘦瘦的腳,套在寬寬大大的木屐里,偏又走不快,“巴嗒巴嗒”地留下腳步聲,碎碎的、亂亂的,像當時的心境。

木屐穿慣了以後,能健步如飛,有時也穿了它到樓下的店鋪買東西。“咯咯格、咯咯格”,清脆響亮,心理有一種特別的自豪感。

曾經想過,成家以後,要買大大小小一大串木屐,排在感房裡,讓我的孩子也能有個充滿木屐聲的童年。

現在,家有了,孩子也有了;但是,木屐呢,上那兒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