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手上不起眼的粽子葉的背後居然有著這么多的故事,真是令人咂舌,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夏箬》。
又是採摘野生箬葉的季節(箬葉即粽葉),留守獨居老人奈大娘今年71歲,已經是七點鐘了。她心裡非常著急,鄰居光明大爺早上六點鐘就已經出門了。落後一小時的原因是奈大娘要餵豬,所以耽擱了。奈大娘儘管年紀一大把了,卻非常精幹。銀絲花白的頭髮在朝陽的襯托下越發精神矍鑠。她麻利地找到鋁質飯盒,飯盒黑白斑駁癟平不勻,已經有些年頭了。先盛滿飯,飯盒一頭用飯鏟用力一按,又迅速準確地夾了兩筷子年豬肉炒梅乾菜到盒裡,蓋好蓋子,用乾糧袋紮緊。腰間綁上柴刀。乾糧帶收口的繩子留出一個活扣,隨手撈起這幾天用的硬木棍,往活扣一穿肩上一搭,帶上門急急出發了。
在山區,箬葉葉生長在野外,屬於野生狀態。一叢一叢的,有的地方面積大是成片成片的箬窩(農村叫法:指大片密集),小時候放牛,牛也常常奔向有若葉的地方一飽口福。也因此有些地方的地名出現了帶箬字的地名。比如浙江松陽就有箬寮這個地方。植被豐貌幾近原始狀態,據說現在還是旅遊避暑勝地。其實,在浙南山區這種規模大大小小沒有開發的地方還有很多,也大多有箬竹。
采栽箬葉是既辛苦又極其危險的工作(大山農民也不叫工作沒有這個概念),粽葉生長環境非常有特點。它一般都是生長在峽谷水量充沛的庇蔭的溝底、谷底,這種環境裡空氣濕度大,四周一般都有高大樹木遮陰,非常有利於它的生長,葉子又寬又長。
經過二個多小時的山路跋涉,終於到了山下,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大娘把午飯掛在進入林子入口的一棵松樹上。箬竹林里雜草灌木叢生,每走一步都得手握柴刀披荊斬棘。一個人走在山間小路,即便路邊草木繁盛,但依然可以看見人的腦袋,而一旦進入樹林箬窩,大部分情況下看不見人的,遠遠望去。你只會以為若葉顫動處是山風的掠過!一路採摘過去,手裡一疊抓不下了,就順手拔起身邊的茅草扎牢一疊一疊沿著行進的路線漫延。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勞作,忍受毒蟲、枯枝敗葉的濕毒、荊棘的鋸割。大娘抬頭看看樹冠上落下的陽光,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趕緊一路返回找到那顆松樹,取下乾糧帶,外面已經爬滿了螞蟻。好在卡其布袋編織嚴密,螞蟻沒有爬到裡面飯里(不然就是吃蟻力神了)。大娘順手砍了一根節長的箬竹,做了一雙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稍事休息後,又下到溪澗里喝了幾口泉水。繼續沿著上午的路線行進採摘。
直到夕陽西下,天邊一片殷紅。大娘一路返回。來回折返,一疊疊回收今天一天的收成。看著不錯的產量,黑瘦又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不算整齊但白白的牙齒也露了出來。聽著傍晚的鳥叫聲,大娘知道要抓緊時間了。沒有太多時間回味體會收穫的喜悅,大娘拖著疲憊的身軀趕緊綑紮好兩捆箬葉,砍一根杉木兩頭用藤蔓把箬葉綑紮好,借著山坡落差雙手吃力地抬起下坡一頭,先用大腿撐住,再雙臂彎曲肘部抬高,快速用瘦弱的肩膀頂住,一點一點向後把肩膀移到中心位置,兩端平衡後,伴隨著一聲喊:嘿!用盡全力站起來。拄一根木棍又急急地往回家趕路!曬乾後可以賣個好價錢。
山區峽谷里一般也都是溪流或者是溪澗。箬竹常常臨溪而生,這樣的環境很美!對嗎?是夏天避暑勝地,對嗎?是涓涓細流翠綠苔蘚相擁纏綿,一路歡歌!對嗎?答案是:對的。 然而,恰恰是這樣的環境也是毒蛇、毒蟲、真菌最喜歡的環境。危險就隱藏在綠油油的箬葉下面。蛇的視力不好,靠嗅覺和聽覺來辨別其他靠近自己的生物。炎熱的夏天最喜歡蟄伏在陰涼處休息。所以,有經驗的採摘人都會拿一根硬木棍,採摘前對著作業區一陣敲打進行驅趕,而後再進行採摘。儘管這樣,而毒蛇一般不會輕易離開,總有疏漏。一旦靠近攻擊範圍,悲劇就發生了!而且以五步蛇、蝮蛇、竹葉青居多。
據不完全統計,每年大山粽葉採收季節,約有1%~3%的採摘者會被不同類型的蛇蟲和毒蛇咬傷。有98%的人看見或者遇到毒蛇毒蟲。因為都有豐富的野外作業經驗,才大大降低了傷害率。這是多么地恐怖呀!每每吃到粽子,我的心理總惦記著採摘者的不容易。並默默為她們祈福!當我們愜意地坐著粽子餐廳里,吹著空調、聽著舒緩的音樂享用美味香糯可口的粽子時,是否有人會想起手上正在剝的這片葉子,它來自深山一位勤勞的老農婦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