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那段孟姜女哭倒的長城,看枯草在暮色中抖動秋天的根須,卻在仰天一瞥時看到了遠天的歸鴻,我聽到了昭君出塞時那淒婉的琵琶聲,看到了蘇武牧羊時緊握的漢使旌節;目睹了李廣自刎前憤怒成一團燃燒的火焰。
心上有一堵斑駁的城牆,永遠地橫亘著。樓群中的西域,西域中的絲綢路,像一顆疲倦的星辰,在銀河裡沉浮,落落孤寂。溫柔的綠死了,潺潺的流水幹了;大廈古雕樓的飛禽走獸,凝望著慘白的月亮。站在寒意深深的魔鬼城前,只有幾堵斷壁殘垣在風沙中演繹著一個古城的興衰榮辱。
遙想大漠絲綢路,孤傲地懸著它世紀的心思。就這樣獨步在磚石構成的豐碑上,已經枯死的沙柳,佇立著怪影,印證著千年前的繁華。沒有盡頭的巷子啊!無數的門,無數聲“吱呀”,無數人們的身影。來了一撥又一撥,在未曾乾涸的溪石上,捶打漿洗的麻衣,難掩的一串漸遠的蹄聲……叮叮噹噹的詠嘆里,有多少魂魄穿過黑夜的隧道,敲打歷史的回音壁。晨霧裡睜開眼,絲綢之路的商人都閒坐成羅漢,無法酣眠。我真想走上去摸摸雪白的鬍子,不——是雪一般的沙礫。客棧中一曲《高山流水》,留下一張張黑白膠片,留下狂風中隱約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