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晚上,我呆呆地坐在書桌前,看著桌子上我和外婆的合照,深深地回憶著,回憶著,往事歷歷在目……

從小,爸爸媽媽因為工作忙,都不在我身邊,我就和外婆住在一塊。所以,對於小時侯的我來說,回家與爸爸媽媽團聚就是一種奢望。那時侯,家裡很窮,沒錢給我買奶粉。是外婆一大清早,當我還沉浸在香甜的夢鄉時,去為我煮稀粥,很爛很爛的小米粥。也許是外婆在粥里注入了很多精力,所以我每次吃起這看似平凡卻又不普通的小米粥時,總會感到很暖和。即使這僅僅是稀粥,我也覺得它香飄四溢。到了我上幼稚園時,外婆每天都會很早就離開溫暖的被窩,打點好一切。然後把我喊醒,為我梳理好頭髮,把原本披在我肩上那散亂的頭髮紮成兩條幹淨利落的小辮子。外婆的手總是那么靈巧,扎出來的辮子永遠都是那么整齊,那么利落。接著外婆就會蹬著一輛破舊不堪的三輪車載我上學,到了傍晚,又蹬著車子接我回家。不管颳風或下雨,嚴寒或酷暑,外婆都堅持這樣做。日日如此,年年如此。而每天吃晚飯的時候,餐桌上總少不了一道菜——炒蛋。這是外婆為了替我補充營養而做的,但她卻不吃一口,即使炒蛋擺在桌子上發出了誘人的香味。到了晚上,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外婆給我講有趣的故事,哄我睡覺。

每當周末的早晨,我都會和外婆一塊兒到頂樓餵雞。在外婆飼養的雞群中,有一隻“霸王”,它又凶又霸道,見人就大叫,我很害怕它。記得有一次,我和外婆上頂樓餵雞。“霸王”一見著我們就沖我們大叫,嚇得我連連退到外婆的身後。外婆笑了笑,伸出一隻手摟著我,說:“乖,別怕。看外婆把它趕跑。”說完,外婆就衝著“霸王”大喊:“快走開,小心我宰了你。”順勢還踢了幾腳。“霸王”一看著情形,拔腿就跑了。我看得哈哈大笑,剛才那股畏懼感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就在我捧腹大笑的時候,突然,我發現了一個雞蛋,我忙指著讓外婆看。外婆讓我去撿,但當我蹲下身子後,卻發現那個不怎么顯眼的角落裡不僅有一個雞蛋,還有許多呢!我急忙告訴了外婆,接著我便聽見外婆在自言自語:“難怪這幾天都沒有雞蛋,原來是藏這了。” 我和外婆一同把雞蛋“搬”了出來,數了數,一共有15個,裝滿了她的口袋,也裝滿了我的小口袋,我們的手上還拿著幾個哩!

外婆是個種植高手,經她手中的植物有無數,但沒有一棵不成活的,因為外婆都是很用心地打理它們。而我趁著外婆澆花之際,就會跑到頂樓的圍牆邊,踮起腳,眺望著遠處的風景。那時侯,我總感覺到外婆家的周圍很大,其中有一棟剛完工的小洋樓最為顯眼。在我欣賞風景之際,總會有火車經過。這時,外婆就會放下手中的工作,抱著我看那疾馳而過的火車。而我就會抱著外婆的頸脖,高興地笑著,外婆也笑著……那段日子裡,我們婆孫倆非常親密,外婆愛我,我也愛外婆。

但畢竟歲月不饒人,外婆年事已高,自然會有病,而我也被送回爸爸媽媽的身邊。眨眼間,幾年過去了,隨著我離開外婆的日子越來越遠,我的心也漸漸地離外婆越來越遠……但今天,當我再次來到外婆家的頂樓,雞群還在,那些花花草草也還在,一切都沒有變。可當我直直地站在圍牆邊上,周圍的風景全都盡收眼底,也包括那棟身上早已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的小洋樓時,火車疾馳而過,但我卻沒有笑的時候,我知道,其實早已變了,這裡早已物似人非。終於,我的淚水決堤而下。朦朧間,我似乎看見了外婆正抱著小時侯的我看疾馳而過的火車,倆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如當年……猛地間,我想起了小時侯外婆教我的一首童謠:“搖呀搖,搖到外婆橋,外婆請我吃年糕……”

現在,回家與爸爸媽媽團聚已不是奢望,與外婆回到從前倒成了一種奢望。我真渴望從前的歡樂能像小鳥一樣有翅膀,飛回到我的身邊,也希望它能像膠水那樣,牢牢地粘在我的心上,我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