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從一場大劫難中倖存下來，眼前的男子面如土色，表情也刻板得不像話。原本稚嫩的臉龐，卻因為其病態的原因，頗有幾分滄桑之感。
我問他從何處來？他說，是從含香台來，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茶樓。我又問他要多少貨，他稍微遲疑了一下，但又馬上領悟過來，伸出五根手指，嘴裡緩緩吐出五件。我轉過身，就是後面的夥計，使了個眼色。他點頭諾了一聲。一會兒。他從後面隔簾里小心翼翼的捧著五個長條形的黑色小木匣。我接了過來，遞給那位少年，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接了過去。我收起它放在櫃檯上的銀子，看著她走向含香台。
我知道這一次京城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我像往常一樣在我鋪子門口的躺椅上打盹。午後的陽光透過柳樹的罅隙被切割得支離破碎。頗有些催人入眠的味道。人們在老城裡安靜得像一幅畫，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兩天后傳出訊息，京城的紈絝子弟楚晴才，在含香台里被人暗殺。訊息就像，向一塊平靜的湖裡投擲一塊石頭，雖然這塊石頭不重卻能激起千層漣漪，久久不能散去。
楚晴才如今兵府總管的最幼的一子，平日裡最受寵愛。照他父親楚及沙的性情此事肯定不會罷休。果然從含香台開始，涉事的人一一被查處。雖然看似對外界沒有走漏任何風聲，但只是，要打聽還是有門路的。鋪里的夥計整天掛著一副擔憂的神情，我對他說，怕什麼？做事要冷靜，他卻對我說，老闆，這是我在你手下十幾年見過的你最鎮定，最膽大的一次。
兩天后官府的人還是來了，儘管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顯示我與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但他們還是把我帶走了。走時我看見過一個夥計在門帘後偷偷的看著我，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那也無關緊要了。因為我要殺的人已經死了。
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被集中帶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塊空地上行刑。這天隨著鍘刀與身體不斷接觸的聲音，天空變得灰暗下起瓢潑大雨，地上的雨水被染成紅色浸潤了這片土地。我知道她也長眠於此。我要以我最後的生命去見她一次。